是什麼時候開始的……葉水笙怎麼想也記不起來了……
隻是從哪天開始，祖父總是會在媽媽帶著他在花樹下講故事的時候出現。
一開始，他還感到拘謹。
在祖父的麵前，他不敢泄露過多的情緒。
好像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會被責罵一樣。
可是——
漸漸地，他發現，祖父的眼睛裏，隻有媽媽，根本就沒有看見他的存在，所以也沒有多餘的時間來留意他做什麼事情，所以他漸漸變得活潑起來……
他從來沒有感覺什麼地方不對，好像一切都未曾改變，可是，冥冥之中，卻還是有什麼東西悄悄改變了……
不久後，萬如絮懷孕了。
本來這是一件多麼好的事情，大家都成天圍著她轉，可是葉水君卻高興不起來。
即使年幼如他也知道，媽媽有了弟弟，可能就不會像以前那麼愛他，可能就不會有以前那麼多的時間去陪他，可能……
有那麼多的可能……
難得一家三口在一起——
葉震天問：“水君，你想要一個弟弟，還是一個妹妹？”
父親好像從沒這樣跟自己說過話，所關注的事情，卻是那個沒有出生的孩子。
“都不喜歡。”葉水君記得自己這樣說道。
於是，父母都沉默了。
突然，“啪”地一聲脆響。
“震天，你幹什麼？”萬如絮趕緊拉住葉震天還沒有收回來的手掌。
可是，生生挨了父親一個耳光的葉水君的臉上，已經出現了一個鮮紅的手掌印。
這不是父親第一次打他——
但卻是他最難忘的一次挨打。
“你這是什麼話！”葉震天很是氣憤。
“有了弟弟或者妹妹，父親跟媽媽，就不要我了——”葉水君強忍住眼睛裏麵的淚水，委屈地說道。
萬如絮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葉震天的氣勢太滲人，讓人不敢靠近，不敢說話。
“給我滾去睡覺！”
隨著一聲命令，葉水君趕緊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可是，心裏難免更加地討厭這個未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
“水君，你睡了嗎？”萬如絮來到他的房間裏，小聲問道。
這時候的水君心裏萬般難受，於是賭氣地回答道：“睡了。”
“嗬嗬……睡了，怎麼還會說話……”萬如絮好笑地拉開他的被角。
“媽媽……你不要弟弟或者妹妹可以嗎……”葉水君突然說道。
這樣的要求令萬如絮一愣，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沉默良久，她問：“水君，你不喜歡弟弟妹妹嗎？”
“不喜歡……”葉水君的回答一如既往。
“因為害怕媽媽以後不喜歡你嗎？”萬如絮說出了他心裏所想，葉水君轉過臉去不看他。
“水君……我們拉鉤鉤……”說著，萬如絮伸出手指來，“如果以後……我不喜歡水君了……我就是小狗……”
“嗯。”
那時候，雖然嘴裏這樣承諾了，可是看著萬如絮一天天大起來的肚子，葉水君還是無法忽略自己不喜歡那個孩子的感覺——
就像是，冥冥之中，有種強烈的排斥。
那是一種，對於自己所得之物的強烈排斥……
葉水笙在母親跟父親的期待下，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