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乖乖的站在一邊,使勁點頭。
王郎中想了想,劉家雖然與村裏人不怎麼來往,但大房一家子都是極有骨氣的人,自己執意不收,倒像是瞧不起他家,就不再推辭:“行,那我就收下了,回頭有零的話再找給你。但我有句話要囑咐囑咐,現在糧價貴,賣了是來錢快,但世道不好,誰知道災荒能持續到什麼時候呢,所以,寧願手頭緊一些,也不要再賣糧了。你家幾百斤的糧食,省著吃,足夠你們姐弟倆吃上一年多,可不要犯傻!有人來忽悠也別信!”
這已經是今天第二個對渠水說教的人了。
渠水就怔怔的,半晌才鄭重點頭:“嗯,王叔,您的話我都記著。這糧食以後絕不再賣。”
王郎中就感慨兩句,誰說劉家大房的丫頭是個硬骨頭,沒教養,這不是很聽長輩們的話嘛!
他滿意的提著藥箱走了。
但渠水還是愣愣的站在那裏,小山便納悶:“姐,你咋了?”
渠水回過神來,臉上就閃過一抹複雜:“小山,以前,我真是大錯特錯!這個世上,還是好人多的…”她低喃。
可恨她前世竟從來都認為人性本惡,與村人的關係差得可以,還連累小山長大後處處遭人白眼,受欺負!
當時她看不清楚,但人生重來一回總是有好處的,那就是確保曾經犯過的錯誤不再重犯!
渠水吸一口氣,臉上就又露出鬥誌昂揚的神態來。
剛她說話聲音很低,小山沒有聽清,待要再問時,渠水已經擺手笑了笑,大聲宣布:“小山,今天許家三嬸叫我明天一起去收山貨,我原本拒絕了,現在我決定明天我要跟著她一起上山。”
小山就瞪大眼睛,期待的說:“姐,我也要去。”
渠水下意識看了一眼北間屋子,就搖搖頭:“小山,咱家裏還有傷員呢,還有地窖裏的糧食都要人看著。”
小山就扁著小嘴,情緒很低落。
渠水想了想,便蹲下身,雙手搭在小山的肩上,鄭重說道:“小山,你的任務比我重著多呢,咱家可就要交到你手裏了!等姐回來,能不能保證把咱家給保護得好好的?”
小山一向人小鬼大,現在又被賦予了重擔,就自覺一下子長大了很多,像是個大人一樣了,就拍著胸脯做保證:“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看家,要是誰不長眼色敢上咱家搶糧食,我就放狗咬人!”
渠水就笑了:“好,咱們小山是最有本事的!”
“不過,姐,咱家那破門,人家一推就開了!”小山悶悶的說道:“萬一我守不住咋辦!”
“沒事,姐這就去許三嬸家,托徐三叔上咱家安裝一道大鐵門。別人就是撞也撞不開!”
上了許家一說,許三嬸就連連答應了,忙催促許老三:“你快著點,咱家地窖裏還放著幾道鐵門呢,都是以前給人做家具時留下來的,找幾個後生來幫忙,一下午的工夫就裝好了。”
許老三也是個爽利人,咬著手裏的紅蘿卜就出門了。
渠水就問道:“三嬸啊,這請人上家裏做工,得付多少工錢?”
前世她在家裏是當家人,不管農活還是家裏的事都是好手,但現在是災荒年,行情與平日裏又不一樣。
果然,許三嬸就道:“按說是付工錢的,但現在災荒年,誰家沒有幾張嘴要吃飯,所以,也有給糧食的,但也看各位主家的情況。糧食多的話就給糧食抵,沒糧食的話就給工錢!上門做一晌的活計,糧食的話得給兩斤黃麵,工錢就得給三十文錢。你家連個大人也沒有,他們也沒那臉皮在你家吃飯,所以也不用管飯,輕省!你三叔找兩個後生,這活計就做得了!”
渠水就笑道:“那成咧,三嬸,那我家就付工錢吧,這天災也不知道得多長時間呢,所以,糧食能省還是省著!”
“噯,就是這話!”許三嬸看著渠水的目光就很慈祥了:“你這孩子是個會過日子的,想的透!來,你跟嬸去地窖裏挑一個鐵門!”
許家祖輩都是做木匠活的,到了許老三父親那一輩就發達了,不光做木匠活,還會接一些蓋房子之類的活計,所以,家裏才會存著些青磚和鐵門。
許家的地窖占地十分廣闊,幾乎能抵得上劉家整個院子了,渠水看了,甚是羨慕。
這個時候的地窖越大,也就表明主人家越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