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顫抖著唇,有一刹那的後悔,心裏有一個與她麵上截然相反的聲音在嘶喊著,吼叫著:“去告訴他,告訴他,你不是故意的,你為此很後悔,你非常後悔,如果時光能夠重來一次,你一定會問清楚熾烈草的副作用再去救人…”
但,她麵上卻不動如山。
既然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那麼就絕對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與其讓他知道一切真相,倒不如讓他恨著自己,自己便也能理所當然的恨著他!
小山竟是說錯了呢!
渠水睜大眼睛看著那個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前方,四周一片黑暗,她突然覺得自己站在這裏就是一個笑話,一個天大的笑話!
她顫抖著手,將頭上精心佩戴的絹花扯了下來,因為力道過猛扯下來一簇頭發,她也絲毫不覺得疼,耳墜也被她給硬生生拉扯了下來,還有那精心描過的紅唇,她用手掌擦了又擦,恨不得擦出血來才好!
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掩飾住她當初那刹那的欣喜若狂!也能掩蓋住她對那個人真正的心意!
在她的世界裏,便一直固執的認為,如果喜歡上一個人,率先低頭,那便是她輸了!
而她劉渠水,卻絕對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
她必須是贏者,無論何時!何地!何事!
她隻能是贏者!
所以,她永遠也不會讓對方知道,今晚的她來是做什麼的!
大概是失去過,所以當再次失去後,渠水卻覺得自己的痛苦並沒有那次來得猛烈,那種痛徹心扉,幾乎無法呼吸的感受,很快就消失了。
她甚至有些麻木的平靜,將頭發用手指頭梳整齊了,又拿了帕子細細擦幹淨臉上的淚痕,才麵帶微笑,從從容容的回去。
小山正坐在書房裏抓耳撓腮的等待著,他覺得他已經能預見到將來他們一家三口重新住到一起的場景。但他的預料顯然出了錯。
當他看到疲憊推門進來的渠水時,便吃了一驚,忙從書房裏蹦出來,上下打量她,便發現渠水的眼睛已經紅腫了。
小山心裏吃了一驚:“姐,趙哥哥欺負你了?我找他去!”
他擼著袖子就要奔出去,卻被渠水給攔住了,她的心在微微顫抖,但臉上卻自若的微笑著:“不用,小山,沒人欺負我!是我被風吹眯了眼睛!與他沒關係!”
小山有些疑惑的看著她。
渠水已經站起身:“我進去了!”
小山忙跟上去,小心瞅著她的神情,一邊問道:“姐,你跟他咋樣了?他沒對你說什麼?”
按理說不應該啊,自家姐姐這般精心打扮,趙哥哥不是個笨蛋,看一眼就該知道姐姐去幹嘛了啊!
但是看這情形,卻一點也不像是兩個和好的樣子。
直到了上房,渠水才深吸一口氣,背對著小山輕聲:“小山,你知道為什麼趙傷他會失憶嗎?”
小家夥搖頭,遲疑的問:“難道不是因此吃錯了藥?”
渠水便能笑了笑:“是,但那藥不是他自己吃的,是我喂他的,所以,我才是導致他失憶的罪魁禍首!剛才我已經將事情跟他說清楚了,從此後,我們兩個,大概隻會橋歸橋,路歸路吧!”
說完,她便進了自己屋子,將門從裏麵關上。
小山站在那裏,小眉頭皺的緊緊的,難道因為這個原因,他們兩個又吵架了!
這可真是糟糕!
小家夥猶豫著自己該不該再去找趙傷問清楚,但是他的小腳丫子還沒動一下呢,裏麵的渠水卻像是很清楚他的心思一樣,當即冷聲:“小山,你若是敢偷偷跑去找趙傷,咱兩個就斷絕姐弟關係!以後你也別叫我姐!”
小山十分震驚:“姐?”
裏麵的渠水卻已經將燈吹滅,好像是入睡了一樣,沒有再傳出一點聲音。
小山咬著唇站在那裏,好半晌才跺跺腳,回了書房。
姐姐這樣生氣,一定是因為被趙傷的態度給傷到了,又說出那樣決絕的話來,那他還是不要火燒澆油了吧,明天早上再偷偷去找趙哥哥問清楚好了。
小山這樣想著,便將這件事慢慢放了下來。
渠水這個晚上卻再也沒有了睡意,傻愣愣的坐在地上,背靠著門,眼睛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到了半夜時分,她總覺得門外好像有細微的動靜,但細聽了聽,卻又沒有。
她嘲笑自己將趙傷看得太重了,竟會聽到對方的腳步聲,她仰著頭,繼續陷在發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