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四十五年,三月初九,諸事皆宜。
莊嚴的皇宮內燈火通明,隔著層層宮牆的教坊都能隱約聽到餘音繞梁的琴聲。
青底薄紗纏繞棍柱上,有束之有散之,雖未把人遮蓋卻又隱隱綽綽,專勾人那窺探之心。
隱約間一道綽約多姿的身影偏偏起舞,江南小調也是斷斷續續。
王嵐姝已經很久沒有那麼肆意的跳舞了,她無須理會那些規矩束縛,怎麼開心怎麼來。
似乎今夜這座皇宮燈喜事感染了她,無緣到殿中獻舞的她卻不傷心難過。
“綠草鶯飛,佳人踏青……”
長袖一甩,身子微側一雙剪水秋瞳含情脈脈的看著前方,每一步她都隨著那微弱的琴聲舞動。
一、二、三……五十、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
於此同時,歌舞升平的殿內眾人其樂融融,新登基的皇上看著坐下的臣子,抬杯一飲而盡,眉眼中透著愉悅和倨傲。
很快就有美人把酒蓄滿,新皇剛要喝酒,隻覺得腹中一股絞痛,隨後這股疼席卷開來,寸寸入骨,如百人斷其筋骨痛不欲生。
“嗚!”
“砰!”
衣袖一掃而過,東西摔落在地上新皇一臉痛苦的伏在案桌上。
一側的美人嚇得尖叫。
此時厚重的鼓聲掩蓋了美人的尖叫,守在一側的內侍神色冷漠的看著這一切發生。
音律越快她的速度就越快,忽然琴聲驟停,她倒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定,清明的眼底一點點的潰散。
體內是似被人打斷筋脈的疼痛席卷全身,一遍又一遍的淩遲著她的身體。
淩亂的腳步聲從遠到近,帶著淺淺的山茶香,王嵐姝微微睜眼,隻見月牙白的衣擺。
那人蹲下身子,“新皇已經死了,你是怎麼把毒下下去的?”
他想不通,明明沒有出現在宴會上,新皇就這樣在眾人麵前暴斃了,甚至連叫太醫的機會都沒有。
王嵐姝無聲的笑了,她張口鮮血隨著吐了出來,還未留下一言一語便閉上了雙眼。
那人瞳孔一縮,伸手把脈發現經脈盡斷。
元和四十五年,三月初九,諸事皆宜,三皇子登基,改號泰熙,當晚宴請眾臣,當眾毒發身亡。
……
元和三十年,五月初九。
王嵐姝倏然睜眼,對上刺眼的光,她下意識的閉上眼睛。
下一刻,她睜大雙眼直直看著天邊的烈日,地府裏麵也有太陽?
耀眼的光刺的她眼睛生疼,淚水克製不住的流。
拿扇子過來的容冬見自家娘子直勾勾看著烈日,趕忙用團扇遮掩:“我的娘子誒,你怎麼能直看烈日,這對眼睛不好!”
熟悉的聲音瞬間拉回了王嵐姝的神思,抬手移開團扇,偏過頭看著容冬的臉,凝眉道:“人變成鬼難不成還能年輕幾歲?”
容冬一怔,“娘子,你在說什麼?”
王嵐姝歪頭:“這裏不是地府?你年輕了不少,是用了什麼法子?”
是個女人都愛美,尤其是變成鬼了,自然是要讓子更漂亮。
不過這地府怎麼那麼奇怪,居然還有烈日,不應該是昏暗陰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