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是清晨,但平滑而高遠的空那半月,似乎不盡留戀一般,還在這淡泊的穹頂勾捺出它那越來越淡漠的影像。
姚伯抬頭看了看這,然後看向街道盡頭的田野,再轉向身邊晨走的張老,那沒有了倦意的臉居然也輕鬆愉快了起來。
“新鮮的空氣,首先這呼吸就和平常迥然不同,就好像在滋潤著肺腑一樣舒坦!”姚伯道。
張老滿意的點頭,還又是提示;“有霧的氣也不宜出門呐,那種氣候不適合做晨練。”
“怎麼又不能,不同樣也早上嘛?”
張老解釋;“這就得講科學了,我媳婦過,大霧會擋住地氣的上升,把不好的氣體壓在了下麵。”
“我懂啦,這意思,就是你呼吸進去的空氣就算不上幹淨。這樣看來,應該是有道理!”
兩個人著話,不知不覺已經走完了街道。而再前麵,不但看不到建築,幾乎就像沒有了邊際的隻是開闊平展。
但這姚伯卻是饒有興致的;“看見了嗎,從這裏走過去,那前麵不遠就是桑園。據那段時間,方家那孩子和胡蘋,原來就是那兒的戀!”
其實張老早就感覺到了,不但泥土路麵的街道,就是陳舊的老式民房,也是到處可見潮泥的痕跡。至於接下來的空曠,就像地相連一般的荒涼中,不要樹木,就連平展的莊稼地,根本也看不到任何的綠茵。
當然。能夠陪著晨走,張老就心滿意足了。至於莊稼地沒有綠茵。披著又是潮泥痕跡的樹這種情況,是否還可能有姚伯所謂的桑園。他也不會當作一回事的去計較。
隻是那姚伯越是前走,心裏反而也越是玄乎;因為呈現眼裏的現實,不要桑樹,一路上東倒西歪很少的樹幹,幾乎也隻是在顛覆他曾經的印象。
但就算臉上有些掛不住,姚伯能夠的,也隻好是硬了頭皮的走下去。
然而等不到走近斜坡,這種到處隻是光禿禿,望不到邊的荒涼的現實。就足以讓姚伯目瞪口呆了。
畢竟那時候,因為好奇,他曾經也跟隨大家,一道見識過這裏的桑園。記憶中,特別沿著斜坡綿延過去,那深林一樣茂密的桑樹,由寬大葉片組成的油綠,感覺上就好像遠沒有盡頭一樣。
可是沒有了,那曾經親眼目睹。一望無際樹葉茂密的桑園,變成了反而用不著費事,就讓人一眼可以看到遠處那河穀。至於這腳下,卻是遍布掩埋在潮泥中的樹樁。以及潮泥淤積下,光禿禿樹幹,以及枝椏東倒西歪半埋於沙土的滿目狼藉。
但很快。猛然的想起,姚伯也就恍然大悟了。為什麼坡坎下是這種殘破荒蕪的蒼涼,不久前。畢竟幾十年難遇的大洪水啊。於是對於大自然無所不能的鬼斧神工,霎時間,他這心裏敬畏之心卻是油然而生。
大概張老應該早就是明白,所以麵對這種洪水肆虐之後的殘敗和荒涼,他也隻是好奇的在看向遠處。
不過,當姚伯湊近他,打算要解釋的時候,想不到這張老也是回頭。而他還是在壓了嗓子,告訴姚伯自己的發現。
“你快看,夥計,那坡地下有人!”
姚伯隨著張老轉頭,臉上馬上就驚訝了起來。因為就在斜坡的下麵,在那些斷樁殘木的潮泥中,那分明就是人活動的身影。
由於相距算不上多遠,姚伯接著又是看見,原來站著的一個人還是在跪下。並且這樣的清晨,潮泥中東倒西歪殘存的樹樁之間,他甚至還又是雙膝的跪地。
而更加費解的是,那跪著的人竟然還將他一張臉,也貼上了那根本沒有了生命的光禿禿半截樹幹。
不過,就在二老遠遠的好奇呆看中,那青年卻抬頭,接著是一聲分外淒厲而又悲苦的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