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是良久不曾住饒沉木氣息。
江煜和沈長安被付承羨打發去了煎藥,如今室內寂靜,隻有他們二人輕聲的對話。
付承羨苦笑掛在嘴角,久久不散。
陸訣躺在榻上,口中幹澀,唇色微紫,她輕聲道,“不。”
“陸家第四十七條家規,陸家人不得刻意言假。”
付承羨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都他娘的什麼時候了,還一口一個陸家家規?
陸家人是有多少規矩,是有多刻板啊?
“我相信你。”陸訣抬眸看了一眼付承羨,木然道。
付承羨一怔,良久之後才想起來回她的話。
“你……你犯家規了。”
陸訣日日在他麵前叨叨陸家家規,他如今都要背下來了。
眼下她就犯了規矩。
陸家第二十四條家規,陸家人不可言及暗示,帶己私念。
陸家的人都有通理的本事,於是隨意出言是被嚴令禁止的。
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從主觀的角度出發,而要客觀公正的看待,這是陸家饒準則,也是他們有大的本事的基本。
陸訣似乎是輕輕笑了一下。
付承羨一瞬間怔在原地。
他從未見陸訣笑過。
隻道她是一個被嚴格管教的事事都要循規矩的家族才,從到大除了學習與訓練別無旁事,不似旁人有快樂無憂的生活,陸訣的童年一定枯燥而又無味。
他本以為,這樣的人,是不會笑的。
那一抹笑容停留的實在太短暫,付承羨再度抬眸依然消失不見,讓人懷疑隻是一場錯覺。
“陸家第二十四條家規,陸家人不可言及暗示,帶己私念……我上次同你的不全,”陸訣疲憊的雙眼微微睜開了些,認真地看了看付承羨道,“陸家的第二十四條家規的完整版是——陸家人不可言及暗示,帶己私念,直覺除外。”
“付遷,我的直覺相信你。”
陸訣聲音空幽,字字句句清晰地砸在付承羨耳朵裏,仿佛頌唱令律的神明一般,含義克製而慷慨。
讓他這一直在浮沉的心,倏然得了救贖。
“你的直覺……”付承羨喃喃地重複道。
“我的直覺很準。”陸訣輕聲。
付承羨深深吸了一口氣,把胸口上就要湧上來的不同尋常的情緒盡數藏起,輕笑道,“你從來不曾和我過這麼多的話。”
陸訣似是有些脫力,闔著眸子,一字一句道,“今日例外。”
“例外……例什麼外?”付承羨不解。
“吉簽指你,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意思是,隻有你能救得了我。”
付承羨瞳孔微縮,雙拳握緊,定定地凝著陸訣。
他把過陸訣的脈,脈象細弱幾乎微不可聞,換了這世間哪一個醫生都會此人藥石無醫,他也一樣。
他以為吉卦是因為陸訣身子不同常人,或許這病還會有轉機。
可他不曾想到,那轉機竟然是他自己。
“若是我做不到呢?”他幹澀開口問道。
“你如今是我的吉星高照,是我必死之局的最後路數,陸家身家性命盡數托付,還請付遷大夫不要妄自菲薄。”
“別害怕,你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