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安微微一愣,剛準備出口的話一噎,一雙杏眸定定地看著自己的父皇。
皇帝麵色有些冷,手中不斷轉著的玉扳指出賣了他內心的焦慮,他望向沈長安道,“朕知曉你往日同婉縈是有些矛盾的,可眼下事關重大,你莫要在鬧那些孩兒脾氣,如此這般阻攔相拒,哪裏還有一個東宮太子的風度?”
皇帝這話語氣極重,訓斥的意味甚是明顯。
子動怒威壓甚重,整座沉安閣都靜了一瞬。
皇後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皇帝,柳眉蹙緊,似乎不敢相信這是他會出來的話。
不過她慣來強勢,眼下也沒打算咽下這口氣,張口就道,“陛下此言差矣!卿卿一聽聞端成縣主病了便同臣妾一起趕來了,若真的如陛下所言,是為了鬧意氣,何必還前來一趟白惹嫌疑?”
皇帝麵色仍有些冷,顯然心下已經篤定了想法。
沈長安在一旁沉默了良久,杏眸之中的光明明滅滅,終於還是如同摔落在黑夜之中的流星一般徹底黯淡。
比起她以為的心下會有的那些滔的情緒,更讓她自己都沒想到的,是自己心麵一體的平靜。
像是預料到了山洪海嘯,所以沒有更多失望的餘地了。
冷意緩緩包圍到心房的每個角落,凍得人發抖,也凍得人越發清醒。
自己在父皇眼中是男兒,所以自己不能委屈,不能像女兒家一樣斤斤計較,不能流露出不好的情緒,一切的一切,都要以大局為重。
這才是一國儲君該有的風度。
委屈和失望被沈長安盡數藏起,沈長安硬生生地將自己的表情變得同往日一樣,牽起嘴角溫和一笑。
沉安閣外不遠處正站著一個頎長的黑衣身影,隨著沈長安一點點的笑開,那饒麵色卻是越來越冷。
實在不忍再看下去,那人轉身,壓抑的情緒在眸底起伏。
他略一沉吟,朝著太醫院的方向走去。
沉安閣眾人毫無察覺,皆紛紛將目光放在太子身上。
這樣當眾被皇帝訓斥沒有氣量,已經是對一個東宮太子大的懲罰。
眾人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等待著沈長安的反應。
沈長安溫和抬眸,眸色澄澈,開口回道,“父皇誤會了,兒臣與三姐姐並無嫌隙,隻是往日裏有一些誤會罷了。而今日兒臣之所以認為直接給三姐姐藥是不妥善的,是因為付大夫製出的這方子,並非尋常的鎮壓或是緩解的方子,而是一劑以毒攻毒的方子。毒性甚烈,便是付大夫本人試藥之時,也是吐了一身的血,足足昏睡了兩日才能醒來……”
“而三姐姐眼下所患之病雖然與涼城災疫有些相似,但是因為眼下並沒有發現是何物導致的,所以還不能有定論。三姐姐如今本就身體虛弱,若是用了付大夫以毒攻毒的藥卻並非對症,豈不是會雪上加霜。”
“兒臣……便是出於此番考量,所以才想請父皇三思,縣主是兒臣的三姐姐,兒臣又怎麼會棄之不顧呢?隻是因為兒臣有一些在涼城治理災疫的經驗,所以才敢如此大膽置喙父皇的決定,還請父皇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