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神色微動。
這東梧小殿下這個時候還肯回來,定是與他有要事想談。
而在江衍之重去平定東梧餘孽的此時此刻,又經曆了被燕府的人親手推下懸崖,她定然是恨江衍之恨到了骨子裏,恨不能親手殺之而後快。
“傳。”皇帝沉聲開口道。
那使者應下,轉身便出了殿門。
“陛下,我想清楚了。”沈長安撩袍跪在皇帝麵前,緩緩開口說道。
皇帝一步一步從龍椅之上走下,直到沈長安的麵前,在半晌的沉默對視之後,皇帝的手不由分說地握上了沈長安纖細而雪白的脖頸,臉上和氣的笑意透出了些森然的味道,問道,“你還敢回來?膽子真是大啊。”
一旁立著的西承使者早已身體繃緊,一隻手暗暗握著袍袖之中的匕首,眸色幽暗低垂,若皇帝的手再往深一寸,他不介意弑君。
畢竟此時的西承王朝早已名存實亡,此時此刻弑君不過是多些名聲上的麻煩罷了,不過他接了主子的令,是定要看護好這東梧小殿下的。
然而沈長安卻神色從容地抬起了眸子,道,“陛下該信我的。”
“憑什麼?”西承皇帝一雙銳利的鷹眸上下打量著沈長安。
“我會殺了他。”沈長安篤定的神色倒是讓西承皇帝一愣。
“朕為什麼要相信你?”
皇帝麵色質疑,沈長安卻緩緩笑開。
“我還有別的路嗎?或許,若世子反,陛下還有別的路嗎?”沈長安笑靨如花,彎唇看著西承皇帝。
西承皇帝的神色驀然一沉,原本還在收緊的手頓了一頓,眉間閃過冷寒的思量色。
盡管他不想承認,但眼下他確實對江衍之沒有太多的把握。
此番他平定了東梧餘孽回來之後,他定然是要置他於死地的,那麼大的權力集於一人身,絕非好事。
然而正如眼前的東梧小殿下所說,江衍之並不信任他,自己想對他下手,連近他的身都不能。
但他心底似是還有這東梧小殿下,或許會信她也未可知。
況且江衍之心機深沉,說出的話不能盡信,他也是應該為自己留一條後路才是。
他滯在沈長安脖子上的手驟然拿開,他冷聲道,“朕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這是第二次,但絕不會有第三次,還望小殿下細細思量。”
沈長安微微抬眸。
博弈的氣氛在二人之中緩緩蔓延開來,不過這樣的氣氛也有一個好處,便是你永遠都看不到對方手裏還握著多少牌。
她唇角微微勾起,輕聲道了一句,“我明白。”
一旁的西承使者這才緩緩鬆開按著匕首的手,沈長安悄然衝他點了點頭,他微微垂眸,沉默地守在一旁。
皇帝這才神色鬆了幾分,緩緩坐回龍椅之上,抬手拿了茶盞,緩緩地飲了一口。
“帶小殿下下去吧。”皇帝緩緩吩咐著。
西承使者應下了,和沈長安一起退出大殿。
二人走出大殿。
沈長安側眸看了一眼守在自己身側的西承使者。
“小殿下放心。”他聲音很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