岺紫迪拎著祭品往前走,當可以看到郝妮的墓地時,一抬眸卻赫然看見一個女人在母親的墓碑前神神叨叨地著什麼……
女人身材瘦弱,穿著藍白相間的病號服,畏畏縮縮地蹲在郝妮的墓碑旁,一邊埋頭燒著錢紙,一邊像是自言自語般幾不可聞地念叨著,“你走吧……你別來找我了……我也是要入土的人了……你就放過我吧……”
岺紫迪蹙著眉狐疑地看著女人熟悉的背影,一步步地往前靠近。女人的聲音太,隻能偶爾聽見一兩個字,其他的就很模糊,完全不知道在咕噥什麼。
“怎麼我們也算姐妹一場……以前的恩恩怨怨就一筆勾銷吧……我也不想那樣對你的,都是你逼我的……”女人渾然未覺身後有人靠近,隻顧著低頭燒錢紙,絮絮叨叨地聲著。
岺紫迪走到郝妮的墓碑前,終於看到了女人的臉。雖然剛才看身影已經猜到是誰,可這會兒看到女人的臉她還是忍不住驚訝地輕呼了聲,“二媽?”
二太太猛地抬起頭來,在看到是岺紫迪後,她呆怔了兩秒,突然臉色刷地一片慘白,將手裏的紙錢漫一撒就放聲尖叫,“啊……鬼啊……”
二太太一邊驚恐地尖叫,一邊跌跌撞撞地躲到郝妮的墓碑後,仿佛這樣就可以把自己藏起來,驚恐萬狀地盯著岺紫迪,整個人被嚇得瑟瑟發抖。
被當成了鬼,岺紫迪有些哭笑不得,唇角抽+搐了兩下,她訕笑著試圖向二太太靠近,“二媽,我不是鬼,我是九!”
“你你你……你別過來……啊……別過來……”二太太淒厲地尖叫著,一手緊緊抓著郝妮的墓碑,一手則胡亂地揮動著,明顯驚恐到了極點。
見二太太被嚇成這樣,岺紫迪有些無奈,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默不吭聲的岺子謙。岺子謙看了她一眼,然後+麵無表情地看著像是神經失常般的二太太,沒話。
“二媽你別怕,我是人,我沒死的。”岺紫迪輕言細語地解釋著,就怕聲音太大會把二太太嚇得更嚴重。
“走開,你走開……你們不要再纏著我了……滾開啊……”二太太像是聽不懂岺紫迪的話一般,隻是畏懼地縮著頭不停地尖叫著滾開。
“二媽,你別害怕,我是九啊!”岺紫迪一邊柔聲著,一邊伸出手去試圖安撫狂躁不安的二太太。
然而岺紫迪的手一伸出去,二太太更加恐懼了,倏地從墓碑後衝出來,像瘋了一般撞開岺紫迪。
“啊……”
“心!”
岺紫迪尖叫,被撞得身子一歪,眼見就要狠狠栽倒。隻聽身後的岺子謙擔憂地疾呼一聲,下一秒,她就穩穩地落入了他的懷裏。
“不要纏著我,不要纏著我……啊……”二太太神經質地叫著嚷著,慌不擇路地往前跑。哪知路太窄,一不心就崴了腳,隨著一聲尖叫,整個人就順著石梯往下滾去。
“二媽!”岺紫迪大叫一聲,連忙甩開攙扶著她的岺子謙,朝著二太太跑去。
二太太滾落了幾節石梯就被一顆柏樹擋住了身體,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倒在地上,額頭磕破了皮,而人,已經昏迷了過去。
…… …… ……
清冷的空氣中緩緩飄蕩著一股消毒水味,豪華病房裏一片寂靜。
呯地一聲,病房的門被人猛地推開,一個纖瘦的女子慌慌張張地跑進病房裏來。
“子翊,媽媽怎麼樣?有沒有事啊?……喝!”女子一衝進來就朝著正在為二太太檢查的岺子翊急問,眸光隨意一晃,看到了佇立在病床另一邊的岺紫迪,頓時驚得一跳,狠狠抽了口冷氣。
從女子進+入病房的那瞬,岺紫迪也愣住了,直到女子驚愕的目光看向她,她才猛然回過神來,同樣瞠大雙眼看著女子,失聲低叫,“允惠?”
司徒允惠屏住呼+吸,不可置信地看著活生生站在麵前的岺紫迪,好半晌都無法回神。
看著看著,司徒允惠紅了雙眼,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地朝著岺紫迪走來。看到司徒允惠一副快哭了的模樣,岺紫迪頓時也傷感起來,雙眼同樣開始泛紅,很努力地漾著微笑看著司徒允惠。
當兩人終於麵對麵,都激動得雙眼泛紅不能自製。就在岺紫迪想要張開雙臂擁抱司徒允惠時,司徒允惠卻先一步朝她伸出了雙手,隻不過她的雙手不是去擁抱岺紫迪,隻是狠狠捏住了岺紫迪的雙頰。
“嗷嗷嗷!好痛!司徒允惠你瘋了啊?”岺紫迪慘叫,連忙打掉司徒允惠的手,雙手用力搓+著臉頰緩解疼痛,哀怨地看著司徒允惠,沒好氣地大叫。
“岺九,你從哪兒冒出來的?”司徒允惠噙著淚死死看著喊痛的岺紫迪,狠狠哽咽。
直到真真實實地觸碰到岺紫迪,司徒允惠才敢相信她還活著,忍不住喜極而泣。
“我沒死你不是應該笑嗎?哭什麼呀真是的!”一見司徒允惠落淚,岺紫迪誇張的叫聲頓時止住,連忙柔聲輕斥。她死命忍著急欲奪眶而出的眼淚,故作輕鬆地取笑著,“別哭,醜死了。”
“九,你這臭丫頭……”司徒允惠想到當初得知她出事時那晴霹靂的噩耗就心有餘悸,眼淚控製不住地滾滾而落。
“對不起啦,讓你擔心了。”岺紫迪滿腹愧疚,連忙伸手去幫司徒允惠抹淚,聲音也透著絲絲哽咽。
“不是擔心好麼!是傷心!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嗎?”司徒允惠流著淚一本正經地糾正。
“對不起對不起,你別哭,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岺紫迪忙不地柔聲安慰,紅著雙眼很努力地扯出一抹安撫性的微笑。
“敘完舊了嗎?”岺子翊突然輕輕開口。
淚眼相對的岺紫迪和司徒允惠不約而同地朝著岺子翊看過去。司徒允惠這才想起自己來醫院是為了何事,連忙朝他走近兩步,擔憂地看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二太太,急問,“怎麼樣?她沒事吧?”
“二媽的額頭磕傷了,不過並無大礙。”岺子翊不急不緩地道,然後微微皺了皺眉,接著又道:“但是她的精神狀態好像越來越不好了,有按時吃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