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老師和學生(1 / 2)

京城。

和往年一樣,連續好些,都是茫茫白雪紛紛揚揚的籠罩著整片空,一抬頭,都看不出多遠去,這種冷白靜寂更加讓人覺得空中被一種神秘高深的力量掌控著,從心底對這神奇的自然界生出一些敬畏。到得今早上,大雪終於停了下來,不少人走出了家門,所見到的就是厚厚的積雪覆壓著整個大地,漫無際涯的曠野平疇、城市中的鋼筋水泥建築,在積雪的重壓下仿佛都不堪重負的卷縮起了身子……

校園裏還是那麼靜謐,偶爾會從操場上遙遙傳來一些孩子的歡呼聲。花壇裏的花草已經看不見了,完全被積雪覆蓋,原本種植花草的地方堆起了幾個大大的雪人,有些孩子還在興奮的忙碌著。一株常青的鬆樹下,站著一個穿著粉色羽絨服的女孩,她沒有和別的學生一樣玩鬧,而是靜靜的抬頭看著鬆樹上那些積雪凝結成的水晶冰淩,一動不動。寒氣逼人,這女孩身上的氣質卻顯得和周圍的環境很和諧統一,她是那麼的獨孤、傲然。遠處的男孩們偶爾會扭頭看看她所在的這個方向,然後又被夥伴一陣哄笑弄得麵紅耳赤,再嚐試著掙紮幾句:誰和誰剛才不是也在看的。若是站近了仔細看,就會發現這女孩的目光沒有焦距,那精致的臉上也沒有半分喜怒哀樂,沒有半屬於她這個年齡段應該有的表情。

教學樓上,一個約莫0歲左右的女老師看著這名女孩,神情中也是有些複雜。這名老師穿了件藍色的防寒服,下身是一條黑色健美褲,將裏麵厚厚的棉毛褲都勾勒了出來。看了半晌,女老師輕輕搖了搖頭,轉身走進了辦公室。

今是拿成績單的日子,不少早來的孩子已經拿著走了。還有一些舍不得夥伴的學生還在操場上吵吵鬧鬧。女老師提起筆,隨即又放下,她還在想著樓下鬆樹前站著的那個妖孽般的學生。

那是她最喜歡也最看重的學生,從一年級直到現在,所有的測驗從來都是滿分,雖然平時都會有人跟她並列,但一直保持滿分的,隻有她一個。可她卻不能管她,是的,就是不能管。對一個老師來,這是很殘酷的。她還是班長,將班上的同學全都管理得服服帖帖的,可班主任和班長之間交流的次數卻很少、很少,這是不合情理的,有時候她也想換個班長試試,但終究還是不敢將她的班長職務撤掉,就這麼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她心中隻能安慰自己,讓她當班長還是很合適的。換了別人,不一定能做得好,就這樣吧。

她很難清晰的出對這名學生的感覺,有時候從她嘴裏出來的話語會很犀利。犀利到令人無從去反駁辯解,仿佛什麼都是錯的,不隻是那些學生,就連她有時候也有這種感覺。但有時候她的話語又顯得很包容。當這兩種互相矛盾的東西出現在一個隻有9歲的學生身上,就顯得無比的怪異。

她的家境應該是極好的,好到讓她、讓學校的領導都需要匍匐仰望的地步。從穿著、使用的學習用具、玩具和那每接送的汽車上都能反應出來。在其他學生拿著一個巴掌大的隨聲聽就洋洋得意的時候。她已經用上超薄的d隨身聽了,價值好幾千塊,其他孩還在他們父母的傳呼和手機的時候,這個名叫韓香草的學生已經換過兩個手機了。她到現在還清楚地記得第一次從香草那的手掌中見到那隻白色手機時候的驚訝,到今年,她又換了一隻粉紅色的手機,這隻手機更加巧可愛。上下學都會有車來接送,以前是一輛黑色的桑塔納,後來是一輛紅旗,那車牌是紅色甲a打頭,車上還放著平時輕易見不到的通行證,當然,這些她原本是不懂的,都是後來才從校長口中知道的……這所有的情況,都足以明她的身份不簡單。

因為好奇,她曾不止一次的翻香草的入學資料看過:爺爺,楊正和,工人;奶奶,李梅,閑賦在家……什麼都看不出來,唯一的疑問就是她和她爺爺不同姓氏。

其實香草是很懂事的,早上過來會關機,中午放學又開機,下午上課再關……偶爾會盯著那手機發呆,似乎是一直在等待某個對她來很重要的電話。

學生帶手機這麼貴重的東西上學自然是不好的,若是被人搶了偷了,都是麻煩事,畢竟這些東西,對是非觀念還未成型的學生誘惑力是很大的。被偷了找不到是個麻煩,找出是誰偷的了更麻煩,她還為此擔心糾結過,打算去找香草的家長這個情況。直到現在她都還記得那一,她走向那輛紅旗轎車的時候,校長神色緊張地從後麵衝上來,緊緊抓著她的手,滿頭冷汗地死命把她往後麵拉的樣子,還有那句湊她耳邊低吼出來的話:“你要走過去,一槍崩了你,你都白死了!”

從那之後,校長就讓她別再管那個叫香草的學生了,他:“這怎麼能是我們這樣的老百姓敢去管的!”

也是從那之後,她就真的沒再如何去管她了,隻是每次見到這個學生,她總感覺有些堵,緣於一名有責任感的老師和學生之間無法正常交流的沮喪,她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失職。

她無法去想象對方會是何等家庭,會是什麼樣的父母才能教育出這麼妖孽早熟的孩子,不過想來那樣的家庭和那樣的父母,應該都會離她很遠,是她所接觸不到的那類人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