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原本有著要趕緊追上田甜的心思,可後來開始夜間休息以後,這樣的心思也慢慢變得淡了。
她如今已經幾乎確定,田甜手中肯定是有著能拍開魂靈和奇風的靈器,才會在這山道上越走越遠。
糯米甚至有種直覺,覺得田甜用來排開這山路奇風的靈器,說不準就是糯米阿娘當年留下的耳墜當中的秘密。
這樣的事毫無證據,隻是糯米自己的一點兒預感罷了,她卻在有了這感覺以後,馬上就這樣相信了。
而且……
田甜大概是在追逐著葉梵。
這也同樣隻是一種朦朧的感覺。可在生出這樣的感覺來以後,糯米就又一次相信了。
她想起了最初在青泉峰上的時候,田甜將她帶到了那後山上邊去,兩人肩並肩坐著,而田甜在說完了葉梵的事情以後,在她麵前流下淚來。
那是糯米第一次見到田甜流淚,也是唯一一次。
後來她同田甜雖然並沒有再待在一塊兒,可卻也從來不曾聽說過那位做慣了大師姐的女修有露出過任何軟弱的麵容。
田甜總是那樣驕傲,將下巴昂得高高的,拿著自己細致的鼻尖去看人。
即便就是在趙立珩同田甜鬧翻之時,吐露出許多傷人的話,田甜也不過是麵色蒼白地看著對方,目光中含著凶惡。
她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修,將自己心中所有不甘和難過都化作激憤,然後用盛氣淩人的態度去對待所有人。
可唯有在麵對著葉梵的事情,田甜總會不由自主就露出柔軟的一麵。
糯米現在並不喜歡田甜,更不會對她有任何羨慕,可每當想起田甜當年在後山上落下的淚珠,糯米卻覺得那仿佛才是田甜最真實的一麵。
她不會同情田甜,卻絲毫不懷疑田甜會比她更衝動,為了追趕在葉梵身後,願意付出粉身碎骨的代價。
何況……如今粉身碎骨的並不是田甜自身,不是麼。
一想到這些,糯米又覺得田甜是不可原諒的。
田甜自己可以追在葉梵身後,卻沒必要拉扯著旁人也陪伴她。
糯米這樣想著,忍不住扭頭去看了看柱子和魃豹。
她曾經也是那樣忘乎所以地追趕在葉梵身後,好像葉梵天生就有吸引人的魅力,讓糯米和田甜,或者還有更多的女修不管不顧地向著他。
還有木魁……
木魁雖然隻是個傀儡,但糯米看得出來,他是向著葉梵的。
這種“向著”的感覺十分微妙,並不僅僅是來自於傀儡和主人之間。就好比當初柱子還是個傀儡的時候,也是很願意同糯米親近,但那種親近除了因為糯米是主人以外,還因為糯米是糯米。
這樣的感覺十分難以分辨,隻能說是一種模糊而朦朧的感情。
可糯米卻有了柱子和魃豹。
她若是再那樣盲目下去,就會害得身邊這二人也跟著狼狽不堪。
於是,她止住了腳步,慢慢轉身。
見到木魁倒在路上的時候,糯米幾乎覺得見到了曾經的自己。若是她也一直跟在葉梵身後,會不會也像木魁這樣,半途就倒下了,甚至得不到葉梵回頭的一個眼神。
葉梵是……
修士。
最純正徹底的修士。
在他的眼裏,唯有修行,唯有成仙。
沒有任何東西、任何感情、任何人能成為他的絆腳石。
葉梵被教育得很好。
正因為教育得太好,所以在他的眼裏,除了修煉,一無所有。於是所有人和事都成了他能夠拋棄的東西。
他當初將糯米和木魁留在身邊,是因為這二人還對他的修煉有用處。而若是和兩人阻攔了他的道路,他自然就會將二人拋棄,毫不留情,好似當初的萬劍宗一般。
“你……經曆是什麼?是因為不想見到沒有葉梵的世界,所以才沉睡的嗎?”
糯米撫摸著木魁的手臂,輕聲地問著。
木魁安安靜靜地睡著,並沒有回應糯米。
他的身體是傀儡,所以就是受了傷,也不會自行長好。糯米在他的手臂上就看到了無數傷痕。那些傷痕有的是被利器所傷,也有的是被法術炸出的坑窪,看著就叫人覺得心疼。
這些傷痕,絕大部分都是他為葉梵而擋下來的。
而有一天,他身後的人再不需要他這盾。
於是他倒在路上,好似一具屍體。(未完待續……)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