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姚思謙病(1 / 2)

雞鳴寺的後院盡是羊腸徑,路旁錯落有致地布滿竹樓。

後院地處山麓,地勢高峻,可以望得很遠。

雖是在雨霧中,站在亭中隱隱可以望見南北走向的潮溝。潮溝一路向北,直入玄武湖。溝旁栽著刺槐,在清明的微雨中伸展著枝杈。

一把紙傘,支在亭外,被細雨悄悄淋透。

少年立在亭中,眉頭緊皺。

阿上撐著傘,站在亭外看著亭內,眉頭也同樣的皺著。

他的大郎,被人侮辱了。

剛剛路過一幢竹樓,聽到裏麵傳來少女的談笑聲,大郎忍不住駐足諦聽。

哪裏想到,裏麵卻是蕭氏的內眷。

他知道主母林夫人去蕭府提親的事情,也知道蕭府並沒有答應。

不答應就罷了,為何要在寺廟裏侮辱我家大郎呢?

任伯維閉息凝目良久,方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走吧!”他轉過身,語調孤獨。

“大郎,要不然去尋夫人,請她替你做主……”阿上躊躇了一下,終道。

“她又怎會替我做主?她若是心中真的拿我當兒子,絕不會去蕭府提親。她是故意利用蕭府在侮辱我……若是咱們和蕭府結了怨,那才是真稱了她的心。”任伯維臉上波瀾不興,雙唇緊閉,隻漠然看著阿上。

“要不然,郎去尋候爺?”阿上再度提議。

任伯維再看了看他,終於揮了揮手,“罷了,不要驚動阿耶,他身子不好。正需靜養。”

“走吧!”任伯維嘴裏雖是走,可是身子卻紋絲不動,臉上不著絲毫情緒。手裏拿著那把雨淋透的紙傘,來回輕輕地轉動。

安定候府已經沒落了,要不然阿耶也不會繼娶林氏為繼妻。

他能配得上溫家的嫡女,可是卻配不上蕭氏的外孫女。雖然他知道這一點,可是當他從蕭氏的婢女們口裏聽到時。還是有一種被毀滅般的絕望。

那個青衫婢女口裏簡簡單單一句配不上。無情地提醒了他的身份。他是尷尬的安定候府世子,他的繼母正在等著他出錯,好隨時將爵位傳給他的弟弟。

他需要一個地位較高的妻子來對抗他的繼母。

可是--

又有哪個簪纓之族的姑子願意嫁給他?

雨。驀地停了,如它來時那般勿忙--

就好像喜歡的東西,他永遠不能露在表麵,隻能匆忙的藏入懷中。

不敢叫任何人知道。

溫幼儀終還是自姚思謙口裏知道了這件事情。

“任家好膽。居然敢如此羞侮於你。”

溫幼儀跪坐在棋秤前,拈起了一枚白子。穩穩地放下。

她意態悠閑,身著單絹春衫,總角上插兩朵粉花。感覺到姚思謙的怒火後,側首以視。

她嫣然一笑:“師尊剛進了關內候。怎就跋扈自恣了起來?那任家怎能禁得住師尊的怒火?”

空間也在下雨。

薰風微來,空濛始暖,卻被一場春雨澆得濕透。

她和姚思謙坐在茅屋後的簷廊下。對坐著棋秤,麵前是波光瀲灩的塘池。

風微揚。透過雨幕蕩漾在青碧水間。

姚思謙一身飄逸輕緩的葛衫,廣袖隨著頭上長長的細絹縑巾迎風而舞,他笑著睨視溫幼儀。

似是拿她毫無辦法。

一聲長唳傳來,那是阿黑在歡快的鳴叫。

它的身後是幾隻烏雕,以它為首成一個扇形,往高山峭壁上飛去。

姚思謙微笑著側首,重又凝視溫幼儀,“為何要告訴我此處?你就不怕我奪了你的機緣?”雖是如此發問,可是唇角的笑意和閑雅卻明,他無心於此。

溫幼儀雙唇緊抿,神情含著一抹超出她年齡的莊重與嚴肅,“這世上的人都能害我,唯有幾人不會害我。一是我的娘親和外祖家,二是師尊。”

“可你終究是沒告訴他們,卻告訴了我。”姚思謙的麵容也嚴肅了起來。

完了這句話他站了起來,輕點足尖,身形悄然一晃,出現在院中。

院中是一株桃樹,一簇簇的粉紅爛漫成灼灼芬華,開得好不熱鬧。

他身形秀逸,並腿站直,雙手亦垂於身側。就這樣站在桃枝上,隨著枝杈上下輕輕浮動。

一朵桃花因他而墜,飄落在院中地上。

她凝視著姚思謙,用精神力拈起那五瓣粉花送到麵前,在微雨中真無邪地笑著。

姚思謙緩緩落下樹來,像是怕驚動那一地的落花,步履輕緩,虛浮於地上。

“你可知吾門之祖是何人?”

溫幼儀頜首,神情專注地看著姚思謙,似是在等他解答。

“吾門之祖為鬼穀子,雲夢山鬼穀是人而名,或是因穀而名,早已佚失不可考。鬼穀洞,洞外涓溪潺潺,水瀑飛瀉,遮閉洞口,洞內則曲折蜿蜒,別有洞。先祖在洞內得道證道,翻雲覆雨,驚世駭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