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城,蕭氏公館。
蕭然棱角分明的俊臉,頃刻之間,黑到極致。
都來不及掐斷捏在指尖的電話,便他攜帶著滿身怎麼也澆不滅的狂風怒火,去到蕭依依的房間。
門,是被人從裏麵反鎖住了。
蕭然大力擰了幾下:“蕭依依,開門。”
蕭然向來溫文爾雅、儒雅紳士。
可,此時此刻,他在門口僅僅站了五秒鍾,便不耐煩,甚至隻能用“粗暴”二字形容,一腳把房門給踹開了。
雕刻著蕭氏家族滕圖的厚實木門,爆出驚天動地的撞擊聲,嚇得裹著厚厚被褥縮在大床角落的蕭依依,再次一個機靈。
她驚恐抬起眼眸朝著門口看去,一眼便瞧見穿著黑灰色居家服的男人,周身都纏繞著攝人心魄寒氣地立在那裏。
早已沒有平日的溫暖和煦。
有的,隻是噬魂刺骨的冷。
蕭然的臉色,出奇的差,出奇的黑。他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款步,直直朝著蕭依依走去。
“嘩啦啦~”。
蕭依依裹在身上的被褥,被大力一下扒開,下一秒又重重落在地上。
時間,仿若靜止。
蕭然看著蕭依依穿在身上的睡衣,眼睛紅得仿若能噴出熊熊火龍。
“這就是你跟我說的,先開車離開,日本留學的同學,打電話叫你去酒吧玩兒的理由?!”蕭然的臉,扭曲得近乎猙獰,“蕭依依,你現在給我好好解釋,為什麼你身上的睡衣,有霍家的家族滕圖?!”
憤怒到極致的咆哮,恐怖又嘶啞。
蕭依依聽見蕭然雷霆萬鈞的咆哮,本來就緊緊繃著的神經,陡然一瞬,爆裂炸開。她的整個頭皮,以及後背,都是僵麻一片。
伸手想要去撈可以擋掩自己的東西,可是,摸了半天,什麼都沒找到。
蕭依依隻能縮得更小,用雙手環顧著自己。
如今,在十二帝國的所有國民,以及皇室貴族的眼裏,霍家的家族滕圖,便是“最權勢”的代表。人人看見這圖案,大腦裏便立刻會自動生成三個詞彙:總統掌舵者,金貴耀眼,最不能觸怒的存在。
所有人眼裏,但凡瞧見霍家滕圖,都是敬畏、羨煞又向往的。
然,此時此刻,蕭依依看見自己身上用金色絲線,繡著霍家滕圖的睡衣,她心裏流淌的,隻有無止無盡的恥辱與害怕。
咬住嘴唇,蕭依依的聲音,都在發抖:“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說著,蕭依依羞愧把腦袋埋得更低了。
蕭然瞧見自己的妹妹,晶瑩剔透的淚水,順著長而濃密的睫毛,一顆一顆地往下滾,絲毫沒有平日裏的心疼與不忍。此刻,他的胸腔內,五髒六腑都被火焰,炙烤得恍若焦了,還冒著滾滾濃煙。
“對不起,不是故意的?!”蕭然冷沉著臉,“在你做出那般傷風敗俗的事情之前,怎麼不想想會產生這樣的後果?!飛來帝城前,我有沒有千叮嚀萬囑咐你: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都要好好在心裏拿捏清楚。結果呢?!景爺,是你可以隨隨便便窺覬,隨隨便便可以褻瀆的嗎?!蕭依依,你讓我們蕭家,這次丟臉丟大了,知道麼?!”
聽了數落,蕭依依哭得更稀裏嘩啦。
她用更大的力氣,咬住自己的嘴唇:“我沒想過事態會變得這麼嚴重,哥,我隻是太喜歡太喜歡景爺,喜歡到不知應該怎麼辦,才會一時被鬼迷了心竅。再加上,我不想你因為蕭家的榮耀那麼辛苦,如果我和景爺真的發生了點什麼,那麼蕭家就能重獲從前的風光……”
“嗬~!”蕭然瞬間被蕭依依可笑的行為與想法逗笑了,“你以為你和景爺睡一覺,就能解決一切問題,讓蕭家再次崛起?!蕭依依,我該說你是愚蠢,還是天真?!你以為你是誰?!有那麼大的魅力?!景爺憑什麼為了你,讓蕭家再次列入四大皇家貴族的行列之一?!”
“……”蕭依依被蕭然戳到心口的痛點,那一刻,她的心髒,血肉模糊,她抬起淚眼模糊的眼睛,直直望著蕭然,“可是哥,景爺,本來就是屬於我的,從頭至尾、完完整整屬於我。他是我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如果沒有時念卿插足,他早就按照約定,娶我過了門。為什麼我現在躺他床上,成了罪?!他是我的未婚夫!!!!!!”
蕭依依心裏的難受,是從霍寒景與時念卿鬧緋聞開始的。達到最頂峰之時,是霍寒景當著蕭家,那麼多長輩,他說要解除婚約。
那天晚上,當著眾人的麵,不想被人看扁了,她眉開眼笑說沒事,這個世界上,比霍寒景英俊,比霍寒景金貴的男人,多得是。她蕭依依,不稀罕。
可是背地裏,她卻躲藏在漆黑的閣樓角落,痛哭流涕。
沒有人知道,她蕭依依在那段感情裏,受了多大的傷害,連靈魂都是傷痕累累。
“為什麼?!”蕭然看著蕭依依滿身傷痕的脆弱模樣,漆黑的眼底,並沒有過多的仁慈與同情,“就因為他不喜歡你!蕭依依,我早就跟你說過,既然沒本事讓他喜歡,那就不要再卑微的去糾纏。不僅討不到絲毫的憐憫,反而讓對方看低了。男人向來不喜歡死纏爛打的女人,你的所作所為,恐怕已經讓景爺,厭惡到骨子裏了。”
“哥……”蕭依依從角落裏爬出去,想要拽住蕭然的衣袖。
卻被蕭然一把甩開了:“我即刻讓警衛長送你回A國,回到家裏,沒事不要胡亂出門瞎逛,好好閉門思過。”
言畢,蕭然頭也不回離開蕭依依的房間。
回房的途中,蕭然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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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統府。
寧陽自己開車,明明都駛入寧家的院子了,卻被桐姨的一通電話,又叫了回去。
三樓主臥。
浴室的淋浴間。
三麵的花灑,全麵打開。
冰冷的水,密不透風地澆灌而下。
明明沒有開熱水,但是,淋浴間內,卻是霧氣騰繞。
霍寒景一動不動地站在下麵。
漫天而來的冷水,鋪天蓋地的澆灌,可是,他卻覺得自己身體內的火焰,卻愈演愈烈,他不止燥熱得血液都要沸騰,而且皮膚仿若都要灼傷。
寧陽提著醫藥箱,推開浴室門進去的刹那,瞧見霍寒景全身的每一條血管都誇張地冒了出來,仿若都要炸裂了。
他都來不得感歎與吃驚,連忙動作麻利打開醫藥箱,翻出注射劑,給霍寒景注射了足足三針,霍寒景噴張的血管,這才慢慢地消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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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樓書房。
寧陽推開門的時候,陸宸第一個迎了上去。
“怎麼樣?!”陸宸的視線本能往寧陽的身後瞄了瞄,並沒有看見霍寒景的身影,立刻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爺的情況,很嚴重?!”
“吃了十香丸,能不嚴重?!”寧陽的聲音,透著極度緊張後的疲憊。
而,書房的所有人,聽見“十香丸”三個字的刹那,集體眉眼冷沉下去。
那可是皇室秘製的禁藥,那東西的藥性,強悍到可怕,如果不及時注射解藥,不僅會影響生育能力,嚴重的情況,會死人的。
“好端端的,總統府為什麼會出現那種東西?!”陸宸的眼睛,都要噴出火焰來,“爺的飲食,向來嚴謹,怎麼會吃到那種東西?!”
徐則回複:“我問過桐姨了,她說,那杯牛奶,是時念卿泡的。除了時念卿,沒有人再碰過那杯牛奶。”
霍寒景出事後,徐則接到電話,趕至總統府,第一時間便去廚房查看了奶粉罐。
裏麵的奶粉,並沒有任何異常。
那麼隻有一種可能性,就是泡好奶粉,那藥,才加進去的。
“……”陸宸一聽這話,五髒六腑都炸了,他臉色黢黑,憤怒萬千地咆哮,“又是那女人?!怎麼哪哪都是她?!Kao!!!!她簡直找死,居然敢給景爺吃那東西,不怕鬧出人命?!如果景爺出事,把她碎屍萬段一千次、一萬次,都抵不了她身上的罪!!!”
“這裏麵,應該有誤會!”楚易蹙起眉頭,分析道,“十香丸,是皇室禁藥,皇室之內知曉秘方的人,都寥寥可數,更別說時念卿。問景爺緣由,景爺卻什麼都不肯說。目前來說,隻是憑著桐姨的片麵之詞,我們就隨隨便便汙蔑時念卿,有欠公平,更有失身份。”
“都什麼情況了,你怎麼還幫著時念卿開脫?!”陸宸愈發的不爽與氣憤,“如果不是時念卿,那你的意思是凶手是:桐姨?!”
“……”楚易聽了陸宸咄咄逼人的言語,眉眼都暗了下去,“陸宸,你不要如此激動,更不要針對我。我隻是實事求是。畢竟,沒有任何人,親眼目睹是時念卿放的藥。其次,總統府這麼人多眼雜,誰知道是誰,趁機作亂?!我們不能讓幕後黑手,在總統府內,肆意橫行。”
“別他媽的跟我說這些大道理!”陸宸油鹽不進,“我隻知道,景爺出事,時念卿便在第一時間,離開了總統府。如果不是她,她那麼著急離開總統府做什麼?!你懷疑那藥的由來,可是你不要忘記,我們返回總統府的路上,宮梵玥的車,曾在對麵的高速車道上,疾馳而過。如果我揣測得不錯,時念卿就坐在那輛車裏。而十香丸,就是宮梵玥給時念卿的。畢竟,憑借宮梵玥的身份地位,想要拿到那藥,輕而易舉。”
聽了陸宸的這番話,在場的所有人,立刻緘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