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卿猛然轉過身的瞬間,一眼就瞧見霍寒景不知何時站在了車間的入口。
初冬,下午六點,外麵的天,已經漸漸泛黑。
挺俊的頎長身軀,映著身後那灰暗的天幕,仿若自帶纏繞著攝人心魄的寒氣,時念卿頓時神色一懼。
而,宮梵玥稍稍扭過頭,看到步伐緩慢,目光卻犀利駭人的霍寒景,領著楚易,一步又一步而來時,他精致漂亮的臉龐,當即漾起一貫的淡雅笑容,但,下意識的,宮梵玥還是鬆開了環摟著時念卿的手。
“閣下大人,一句玩笑話而已。”宮梵玥聲線淡然。
楚易在感受到霍寒景投來的目光之時,立刻動作迅速,趕緊上前從宮梵玥的懷裏,接過霍時安,牢牢抱在懷裏。或許是突然換了個懷抱,霍時安有些不適應,不停地忸怩著,在楚易的懷裏動來動去,也沒尋到個舒服的睡姿,最後撇開嘴,不滿地嗚嗚哭出來。
霍寒景漆黑的視線,立刻投了過去。
宮梵玥站在旁邊,看得很清楚:霍寒景的眼底,是一直冒著滾滾的凜冽殺氣。然,在轉向霍時安的那一瞬,他眼底的光,斂盡所有的戾氣,瞬間溫柔至極。
“把小太子,先抱回車上。”霍寒景低聲命令。
“是。”楚易頷首,隨即不敢有任何的懈怠,用最快的速度,把霍時安帶上車。
目送楚易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霍寒景冷森森的嗓音,再次緩緩響起:“時念卿,不跟過去,照顧你的兒子,難道不想再見到你的兒子了?!”
“……”時念卿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充分領會到霍寒景這番言辭傳遞的所有訊息。緩了好一會兒,她這才驚慌失措地往外走,“我馬上就去,馬上去。”
“時念卿……”宮梵玥條件反射想要拽住時念卿的胳臂,卻被霍寒景率先一步,橫在麵前攔住了。
宮梵玥的眼眸,當即黯沉下去,他直直地盯著佇立在跟前,麵無表情的男人。
霍寒景的臉,早已寒若冰霜,危險到極致:“霍時安,如今是十二帝國最尊貴的太子爺,不是任何人可以隨隨便便窺覬的。依照S帝國的法律規定,試圖將太子爺冠以其他姓氏的人,皆是重罪。副統大人的一句玩笑話而已,便想要全身而退?!”
“那總統大人,想要怎樣?!”宮梵玥不屑地挑了下眉,嘴角緩慢地漾起寡淡的淡然笑意,“趁機治宮家的罪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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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寒景的座駕。
時念卿坐在後車廂,懷裏抱著霍時安,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修理車間的方向。
在車裏,忐忑不安了整整三十分鍾,霍寒景才出來。
一身凜冽的黑衣,映著停車場亮起的橘黃色燈光,時念卿坐在車裏,看著他邁著修長的腿,款步而歸的樣子,莫名有些心驚肉跳。
那一身的黑,著實太黑暗、太冷冽、太迫人。
自帶危險又濃鬱的殺氣。
楚易似乎也很焦灼。
在瞧見霍寒景出來的時候,這才重重呼出一口氣。
他動作麻利,推開副駕的車門,迎了上去。
帝國時間18時40分,帝城已經黑透了。
回總統府的路上,車廂內,安靜得隻有霍時安睡著時,發出淺淺淡淡的呼吸聲。
霍寒景的座駕,是帝國定製。車體的鋼板厚度,以及底盤能夠承受的地雷爆炸衝擊力度,都是軍隊最安全的最高配置。車廂內部空間,是其他車型的1.5倍,很寬闊,舒適度極高。
霍寒景繼任總統之後,這不是時念卿第一次坐他的專用座駕。
可,每一次,她都覺得極不舒服。
畢竟,霍寒景坐在那裏,哪怕一言不發,哪怕正眼都不瞄一下,可是通身都散發著咄咄逼人的凜冽寒氣,委實太過壓迫了。
時念卿明明都盡可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但是仍然覺得空氣稀薄,呼吸困難。
好不容易挨到總統府。
本以為下了車,就沒事了。
誰知,車子經過安檢之後,行駛到了主宅門口,遠遠的,時念卿便瞧見霍渠譯站在門口。
“……”時念卿看見霍渠譯的刹那,有些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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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餐的時候,已經接近20點。
對於三餐向來規律的霍家來說,已經是嚴重破壞規矩了。
所以,霍渠譯的臉色,始終黑黑沉沉的,不高興到極點。
長方形的餐桌的兩頭,分別坐著霍寒景和霍渠譯。
時念卿則帶著霍時安,坐在側麵。
霍家之人,世代都是國家的統治者,所以,高高在上的強大的王者氣息,是充分融入血脈的。
時念卿從小就挺懼怕霍渠譯的。
今天做錯了事,更是連吃飯的時候,頭都不敢抬。
“安安,吃點這個。”時念卿夾了一塊牛肉,放進霍時安的盤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