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十一月初,英國便下雪了。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倫敦這座繁華的大城市,放眼望去,天地之間,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時念卿來倫敦已經整整十天。
那天,蘇媚不經意拍到霍寒景的背影後,她立即訂了最快的航班,直飛英國。
蘇媚帶她去了市區的廣場。
可是,她卻沒有找到霍寒景。
蘇媚說:“或許那人隻是身影跟霍寒景相似而已,小卿你是神經繃得太緊,所以覺得每個背影都像霍寒景。”
時念卿卻搖頭:“我不可能看錯的。”
那時候,蘇媚陪著時念卿在倫敦找了三天三夜,身心俱疲,以至於有些口不擇言:“怎麼可能不會看錯?!那日的祭祀大典,你不是就看錯了,才會害得霍家變成這樣?!”
時念卿瞬間被堵得啞口無言,而且心口都隱隱作痛。
蘇媚來倫敦,是帶著工作來的。
向老板請了三天的假,已然是極限,實在挪不了時間後,她飛回了帝城。
時念卿不死心,仍然留在倫敦找尋。
世界之大,不止每片樹葉、每朵鮮花,甚至連每粒塵埃,都各有不同,怎麼會有那麼相似的背影?!
時念卿以那座廣場為軸心,地毯式的,一圈一圈地往外搜尋。
整整十天,杳無音信。
紛紛揚揚的雪,無休無止。
每一條街道,都積滿了厚厚的雪。
入夜之後,這座繁華的城市,街道上幾乎是沒有行人的。
國外的很多大都市,都不似國內的大城市,高樓大廈,密集得層出不窮。
除了市中心最繁華的商業中心,有高聳的大廈之外,其他地方的房子,樓層都不高。
極富有當地特色的建築,在這樣的雪夜,籠罩著橘黃色的路燈,有種說不清的落寞。
這兩年,時念卿一直都去寧家,找寧陽的爺爺把脈拿中藥調理身體,可是,明明藥都不間斷了,她的身體仍然很不好。
正午之後,她有回酒店睡了兩個小時的午覺,然而此時此刻,她卻疲憊得雙腿都沒有了力氣。
時念卿坐在街道邊的長椅上。
沒有撐傘。
來英國倫敦的時候,走得太急,加之帝城還隻是深秋,並沒有特別冷,所以她收拾的衣服都很薄。
她穿了好幾件,仍然不暖和,全身的每一處血液,仿若都要被這漫天的白雪給凝固了。
時念卿靜靜地坐在長椅上,抬起眼眸,看著長長街道兩畔的房子。
天氣惡劣的緣故,所有人都窩在家裏,所以,那筆直得望不到底的街道的房子,每一處都是亮著明晃晃的燈。
映著紛紛揚揚的雪,星星點點的,宛若遙遠的天際,那璀璨的星,極致的溫暖。
時念卿凍得整張臉都是烏紫的,甚至睫毛上都堆滿了晶瑩剔透的雪。
她望著那些燈,眼眶漸漸通紅一片:如此的天寒地凍,有沒有一處溫暖是屬於他的?!
霍寒景,你在不在這裏?!
霍寒景,你到底在這裏?!
倫敦,時念卿早在一年前就來過了。
正如蘇媚之前說的那樣,霍寒景那般金貴的身份,必然是受不住貧窮落後的城市的。
所以,她最先尋找的,便是各個國家最繁華的城市。
都說:物極必反。
時念卿忍不住想:自己必然是冷到了極致,才會覺得自己的身體,恍若著了火。
那麼冷。
冷到全身的血凝,仿佛都結了冰。
可這會兒,她竟然全身都湧動著滾滾的熱氣。
她抬起手,攤開手掌,靜靜地看著一枚一枚的雪花,飄在掌心,最初它們是會融化的,到了後來,卻堆積了起來。
時念卿靜靜地盯著。
她忍不住想:如果霍寒景不在這人世,如果她再也找不回他,她寧願就死在這樣的雪夜,這樣的街頭。
活著,委實太疼。
時念卿覺得自己肯定是要死了,所以,她才產生了幻覺。
遠處,有沉沉的、踩壓積雪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靠近。
有好聽磁性的女人的聲音響起:“親愛的,今晚去你家,還是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