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是安靜的。
呼吸,是凝固的。
大腦,更是一片空白的。
時念卿怔怔的,眼睛都不眨。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腦緩慢艱難運轉的時候,時念卿覺得自己尷尬症都要犯了,而且,整張臉,無法自控的,爆紅,火辣辣的……
霍寒景的黑眸,冷冽又鋒芒,或許是有點不高興,她適才那唐突又過分的行為,眸底,漸漸起了咄咄逼人的氣勢。
在他斂起劍眉的那一瞬,時念卿終於徹底回過神了,她連忙直起身,又快又急地往後退了幾步。
或許是動作弧度,實在太大了,她不小心踩翻了放置在地板上的盆,裏麵的熱水,倒了一地……
。。
時念卿許久都沒有這麼尷尬了。
那種尷尬,久久不能平息。
哪怕她把地板處理幹淨,正在廚房裏,幫霍寒景熱雞湯和營養粥,她仍然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燒,好似著火了一般。
明明之前睡得跟死豬一樣,怎麼都叫不醒,然而,她剛剛有點過分行為,他就醒了。
要不要這麼巧。
其次……
讓時念卿尷尬得久久不能釋懷的,還有一個原因。
在她逃出房間之前,霍寒景問她:“你剛剛在做什麼。”
她是怎麼回複的來著?!
時念卿用湯勺,攪動砂鍋裏麵那隻早就死得不能再透再爛的雞,惡狠狠在喉嚨裏發出小聲的嘀咕:“時念卿,你是真的有病,什麼理由借口不好找,你偏偏要說他胸口上有跳蚤,時念卿,你真的要蠢哭了。”
說有跳蚤,還不消停。
為了讓他相信,她居然還說了句:“霍寒景,你家裏太邋遢了,真的有很多跳蚤。”
時念卿用湯勺,一下又一下的,重重那那隻整個兒的雞,戳得麵無全非,這才消停。
霍寒景下床了。
時念卿端著雞湯和營養粥,從廚房出來的時候,便瞧見他赤.裸著上身,穿著一條黑色長褲,站在房間門口。
“……!!!”時念卿。
霍寒景的臉色,很不好看。
那種不好看,並不是因為生病,而是因為情緒。
瞅著他那眉目不善的模樣,時念卿以為還在因為她冒昧親吻了他胸口,侵犯了他而生氣。
所以,她放雞湯和營養粥在餐桌上的時候,小心翼翼到了極點,不敢發出半點的聲音,深怕自己哪裏沒做好,惹得他更生氣。
直到霍寒景突然來了句:“時念卿,我的衣服呢?!”
“……”時念卿先是沒聽明白,直到霍寒景再次強調,“我穿在身上的那件襯衣呢。”
時念卿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解釋道:“你傷口流了很多血,我幫你脫掉了。”
霍寒景聽了這話,幾乎沒有多想,直接往衛生間走。
時念卿見了,連忙跟上去。
瞧見他先是往衛生間內,專門放置髒衣服的簍子裏瞄,發現空空的,這才轉身又往廚房外麵的生活陽台走。
時念卿看明白他在找那件衣服,於是她補充道:“那衣服沾了太多的血,我……扔了。”
“……”霍寒景高大的身軀,僵了僵。
不過幾秒之後,時念卿便瞧見他轉身往廚房外走。
“哪個垃圾桶?!”霍寒景。
“嗯?!”時念卿有點聽不明白。
直到他臉色很差地說道:“我是問你,把那件衣服,扔哪個垃圾桶了?!”
時念卿回複道:“就是門口的垃圾桶。”
霍寒景回房間,快速拿了件睡衣,套在身上,拉開門就直奔垃圾桶。
時念卿猶豫了下,原本想跟著過去瞧瞧的。
不過,最後卻沒有上前。
霍寒景是什麼身份的人?!
世間所有的奇珍異寶,在他的眼裏,都是不值一提的。
可,就是那樣的男人,這會兒,居然在垃圾桶內,翻找一件襯衣。
時念卿縱使再蠢,也能明白那件衣服,意味著什麼。
霍寒景拎著被剪成一縷一縷的襯衣,回來的時候,時念卿大氣都不敢出。
時念卿咬著嘴唇,目光弱弱地盯著他。
見他英俊的臉孔,表情黑沉陰霾到不行,她小聲解釋道:“你衣服上全都是血,我想幫你脫掉,但是又搬不動你,所以我才拿剪刀剪碎了。我以為這件衣服,就是普普通通的衣服,不是故意剪碎的。”
霍寒景最終也沒說什麼。
他把襯衣拎回來後,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時念卿目不轉睛盯著那件襯衣,躊躇了半晌,她才低聲說道:“要不然,我明天去找家店,讓人幫忙把襯衣修複下?!”
說著,時念卿上前就要把衣服收起來,打算拿去浴室洗一洗。
誰知,霍寒景忽然聲音冷漠地傳過來:“扔掉。”
“……”時念卿。
。。
霍寒景並沒怎麼吃她熬的雞湯和營養粥。
也許是下床走動的緣故,他腹部又有點出血。
白色的紗布,都被鮮血浸透了。
時念卿讓他趕緊回床上躺著。
霍寒景並沒有理會她。
他趟床上去後,便一直閉著雙眸。
時念卿心裏難受到極點。
她收拾餐桌的時候,瞄到桌子上,幾乎沒怎麼動過的雞湯和營養粥,委屈得眼淚在眼眶打轉。
她不明白,如今的霍寒景,到底對她厭惡到怎樣的地步,才能如此的不屑。
她收拾好廚房,出來以後,去客廳幫他拿藥之時,目光,不經意瞄到垃圾桶內的那件沾著血漬的襯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