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的天氣,氣溫實在太低了。
屋內沒有供暖,冷得像座冰窖。
時念卿搞不明白,明明每天晚上睡覺蓋一層薄薄的毛毯便足夠了,然而今晚,卻越來越冷。
她縮成小小的一團躺在沙發上,瑟瑟發抖地看著站在沙發旁的男人。
此刻,一身黑衣的男人,像極了一尊雕塑。
一動不動的。
映著搖曳的燭光,特別不真實。
大腦意識混沌不清的時念卿,都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冷太難受,從而產生了幻覺,她眨了眨眼睛,盡可能想要把眼眸瞪至最大,欲看清那人是不是幻境。
誰知,在她猶豫著要不要對著他伸出雙手,繼續尋求抱抱的時候,一直一動不動的男人,忽然轉身走向門口,然後擰開門鎖,帶著無盡的冷漠,直徑出去了……
“……”時念卿委屈地咬著嘴唇,望著重重摔上的門。
不是幻境。
那人,真的是霍寒景。
他,不僅不願意抱抱她,還……直接摔門走了……
。。
時念卿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昏睡過去的。
她隻知道自己難受到極點。
從最初的僅有胃部的刺刺灼疼感,到最後的自己像跌入了冰火兩重天的煉獄。她的身體,忽冷不熱,每塊骨頭,每寸皮膚都是疼痛的。
她卻做夢了。
反反複複的,在一個夢境裏,不停重複做著同一件事情。
那就是……她腦袋枕在他的大腿上,隻要他輕撫自己脊背的手,稍稍停留,她就非常不高興的用腦袋蹭大腿。
按照S帝國的法律規定。
但凡擁有S帝國國籍的兒童,皆必須嚴格按照醫院規定頒布的指令,進行疫苗接種。但凡有遺漏的,是不能入學的。
按照規定,時念卿自然是接種了水痘疫苗。
可是,她卻在十四歲的時候,居然長了水痘。
以目前的科技水平,治療水痘自然是綽綽有餘的。
但是,出痘的時候,真的太難受了。
她每寸皮膚,癢到極致。
而且,還發了高燒。
那是時念卿記憶裏,跟霍寒景在一起,病得最嚴重的一次。
又恰逢霍寒景自修劍橋大學的科目,第一次考試。
霍寒景為了她留在國內上大學,又為了顧及霍渠譯而選自修了劍橋大學最厲害的三門學科。
第一次自修考試,格外的重要。
可是,卻因為她爆水痘,霍寒景並沒有飛英國。
霍渠譯發了好大的脾氣。
那時候,連太子府霍園的上空,都凝結著一層厚厚的烏雲。
霍園上上下下的兩百號傭仆,以及警衛,人人自危,個個如履薄冰。
然而霍寒景卻絲毫不受影響,反而非常淡定從容的,甚至親自幫她修剪指甲。
他說:把指甲剪得一點都不剩,這樣就不會撓破水痘。
霍寒景的性子,向來都是很冷的,可是她生病的那一周,他卻對她有求必應到了極點。
長痘的時候,是最難捱的。
時念卿甚至整天都躺在他的腿上,一會兒指著這裏讓他撓,一會兒指著那裏讓他撓。
可是……她現在生病了,他卻不給抱抱……
明明夢裏,那段時光,那麼幸福,可是,時念卿卻覺得心裏有一股股的難以捕捉、難以形容的情緒,一點一點的蕩漾而開,她難受得蜷成了一團……
。。
霍寒景去附近的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店,買了解酒,以及治療胃出血的藥,返回住處的途中,遠遠瞧見道路的盡頭,有一群的黑衣人,浩浩蕩蕩而過。
他眸色暗了暗,不動聲色的,潛入了旁邊的小巷,然後從另一條道路,繞到回住處。
目測時念卿的嘔吐物,霍寒景大概能推出她胃部出的血,是陳血,並沒有鮮紅的血,所以,胃部暫時是沒有出血的。
他拿著藥物,回去的時候,時念卿已經昏昏沉沉睡著了。
按照說明書上的用量,給她喂藥。
隻是,手指觸碰到她皮膚的時候,霍寒景這才發現她竟然還在發燒。
渾身燙得好似能自動燃燒起來。
早晨六點。
深冬的倫敦,天色仍然又黑又暗。
按照倫敦的網上繳費程序,周末早晨六點以後,是可以繳費的。
時念卿占著客廳最大的那張沙發,霍寒景隻能坐在旁邊的小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