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棋這玩意兒,向來是特別考驗下棋者的心思與耐力。
真正的高手過招,比的不僅僅是棋盤上的輸與贏,而是自己的智慧與謀略。
霍時安晚上下課的時候,時間還挺早的。
不過才晚上八點半。
但是,到了晚上十一點半,霍寒景與霍渠譯在棋盤上廝殺仍然沒有結束的意思,反而愈發的精彩絕倫。
圍棋,特別考驗一個人的心性。
霍時安自然也會有相應的老師指導。
不過,畢竟年紀小,很多的腥風血雨,刀光劍影,以及人心險惡,是他還不能深刻了解的。
這就體現在他對棋盤布局的解讀上。
他時不時會詢問時念卿:為什麼父親會走哪一步?!為什麼父親會主動讓爺爺吃他的子兒?!
圍棋這東西,隻能意會,不能言傳。
時念卿也不懂應該如何向霍時安解釋。
時念卿看得很有勁兒。
當然,她也是第一次深刻地知道:霍寒景在棋盤上,真正動起狠來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樣的操作。
而當初,在柳府,她與他過招的時候,他到底有多手下留情。
那時候,她還挺驕傲的。
覺得自己特別了解這男人的心思與套路。
然,今日所見,顛覆了時念卿對這個男人的認知。
桐姨招呼著仆人,打整完畢府內的裏裏外外時,緩步走至霍時安身畔,她先是立在那裏,看了會兒霍寒景與霍渠譯下棋,轉而語氣溫軟地對霍時安說道:“小少爺,時間很晚了,我帶你回房間洗漱。明日一早,你還有課程呢。”
小孩子都有惰性。
也有貪玩的心思。
他跟大人一樣,氣氛但凡到位,就想湊熱鬧,不想休息。
霍渠譯聽到桐姨的話,瞄到霍時安坐在旁邊的小椅子上,隱隱皺了皺眉頭。
時念卿瞧見霍渠譯那細微的表情變化,以為是要發怒,她立刻站起身,拉著霍時安的手就說道:“媽媽帶你上樓去洗漱,好嗎?!”
然而霍渠譯卻詢問道:“現在還不想睡嗎?!”
“……”霍時安點了點頭。
霍渠譯先是瞄了眼不遠處的牆壁上的掛鍾,轉而又說道:“允許你再看半小時後,十二點整的時候,必須回房休息。”
“好的。”霍時安立馬眉開眼笑的。
討好似的,立刻蹭到霍渠譯的身邊,乖乖巧巧地坐著。
霍渠譯眼底也泛著笑意。
以霍家的規矩,晚餐後,是不能再進食的。
尤其是睡前。
然而霍渠譯卻命令桐姨,讓她去廚房準備些霍時安喜歡吃的點心端過來。
時念卿立刻懵住了。
尤其是在桐姨用最快的速度,去廚房端來各式各樣精致的點心,遞給霍時安的時候,她許久都緩不過勁兒。
以前霍寒景在太子府獨居,皆是按照規矩,絕不能晚上吃宵夜。
但凡沒控製住吃了,霍渠譯都是要發好大一頓脾氣的。
結果到了霍時安這裏……
時念卿鬱悶到不行的時候,捏著一枚黑子的霍寒景,淡淡掀起眼皮兒,瞄了眼坐在他對麵,正大快朵頤的霍時安,不僅自己吃了不上算,還拿了點心詢問時念卿要不要跟著一起吃。
時念卿自然不敢隨便放肆的。
霍家的規矩多。
霍時安吃宵夜的行為,落入霍渠譯的眼裏是可愛。
而她,怕是隻會添堵吧。
霍寒景瞧見自己的兒子,不停唆使時念卿吃東西,也隱隱皺了皺眉。
開口的時候,話卻不是對霍時安說的,而是霍渠譯。
他說:“別太放縱了,養成不好的習慣,以後不好糾正,其次,睡覺前進食,影響睡眠和長身體。”
霍渠譯卻壓根就沒有製止的意思。
他落了一枚白子,轉而回複霍寒景:“你就不要嫉妒了。”
“……”霍寒景。
十二點。
霍時安準時上樓休息。
時念卿原本想跟去他房間照顧他洗漱的,卻被桐姨給拒絕了。
桐姨說:“府內的規矩多,不敢勞煩宮夫人。”
“……”時念卿。
桐姨現在對她,真是太生分了,而且,每句話都帶刺。
在時念卿的印象裏,桐姨的脾氣是極好的。
對她的照顧,也是事無巨細,麵麵俱到。
變成如今這樣,自然是讓人特別難過的。
霍寒景久久都沒感受到時念卿的視線,他不動聲色朝著她轉向目光的時候,發現時念卿低垂著眉眼坐在那裏。
燈光有些暗的緣故,她的表情有些模糊不清。
但是,霍寒景卻能清晰感受到她沮喪的情緒。
霍寒景倒是沒有說什麼。
淩晨一點的時候,他隻是提醒時念卿,時間很晚了,可以回房間休息了。
時念卿聽了,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她什麼話都沒說。
可霍寒景卻成功讀取了她眼神傳遞過來的訊息。
她在詢問他:晚上來不來她房間。
霍寒景揚了揚眉毛,猶豫了會兒,這才說道:“以目前我與父親棋局上的形勢,怕是到天亮都不見得分得出勝負,所以你不用等了。”
“哦!”時念卿明白霍寒景這是告知她,晚上他不去她房間了。
雖然有點失落。
但是她也能理解。
他們父子兩人,難得在一切切磋圍棋,自然是不會輕易分出勝負。
給對手最好的尊重,便是全力以赴。
兩人都動了資格,怕是真的會熬通宵。
時念卿起身回房間的途中,忽然想到什麼,她直接轉去了廚房。
再次出來,她泡了兩杯茶,分別給霍寒景與霍渠譯端過去,讓他們疲乏的時候,提神用。
時念卿回到房間,洗漱之後,便躺上了床。
她是真的很疲憊。
白天還不覺得,洗澡的時候,她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腿根,以及胸口酸疼得厲害。
白天在馬場陪同霍時安騎馬的時候,進入到尾聲之時,霍寒景見她一個人站在圍欄外麵,示意她也進去溜幾圈馬。
時念卿從來沒騎過馬,所以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