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禮之後的第九淩晨,汁喉匍匐在水邊一丈開外,這是他最近以來經常保持的姿勢。看到少陽俊走來,他艱難地扭過頭,恭敬道:“主人。”
阿倫娜還沒有起床,跟著少陽俊的是兩名親衛。
少陽俊並沒有看上岸邊那條不大不的魚,也直接忽視了汁喉的期待眼神,“我會讓阿倫娜將它烤熟,你吃飽後,可以為族人創造更多。”
少陽俊的這句話並沒有錯,汁喉釣魚的方法確實為族民的存活創造了更多可能,也許每一條魚都能夠換下半條命。尤其在這樣一條森林長河中,因為缺少敵的緣故,魚類大且肥碩。隨著技術的越發純熟,汁喉釣到的魚就越多。
鬼巫族唯一需要擔心的問題就是,日後釣魚的數量太多,可能會引起山魈族的覬覦。因此這釣魚的方法還不敢隨意地推廣開來,隻要能維持最基本的需求,也就夠了。
但汁喉依然會覺得諷刺,認為主人的話稍微輕浮了。“現在的汁喉,隻為主人而活著。”
他僵硬地扭回頭去,沉默等待。
少陽俊無可無不可地看著水麵,又掃視了一下周圍,他十分驚訝,怎麼今汁喉的收獲這麼少?
忽然之間,汁喉的神情變得專注,又好像滿不在乎,可他凸出的雙眼根本壓抑不住心底的炙熱!
他藏著心事。
絲繩被迅速繃直,竟然將繩端係著的樹木都拉得微微搖晃,似乎是一條很大的魚上鉤了!
很顯然這一次上鉤的魚不同以往,不但汁喉那枯瘦的雙手難以為繼,就連少陽俊的兩名親衛,馬榮兒和幺牛合力都與它僵持不下。
看到汁喉在一邊帶著渴望的詭異眼神,少陽俊的臉色微沉。“先停下來。”
“為什麼!”憤怒的汁喉緊緊盯著他的主人,被打斷的眼神仍然充斥著嗜血地瘋狂!
兩名親衛迅速上來守護,少陽俊平靜問道:“你知道下麵是什麼?”
一個呼吸之間,汁喉就讓猙獰的麵容變得平靜,“是一頭饑餓且虛弱的幼年長吻人鱷,我從昨傍晚,一直守到現在。”
其實他已經為此花了好幾條魚的代價,岸上的那條已經是他最後的餌料,這才是他今收獲很少的真正原因——他將釣上來的魚又充當了誘餌。
馬榮兒和幺牛都是族長最信任的人,一個忠誠,一個勤懇,而他們此刻眼神中流露的,卻隻有驚懼。
少陽俊選擇無條件信任他們。
“我聽加鄂過,長吻人鱷是西北瘴林最為凶惡的水陸霸主,沒有之一,我不認為族人們主動去招惹它會有好的後果。那麼,出你的理由。”
汁喉嘿然一笑,幹枯的皮膚在醜陋的麵容上刻劃出深深的褶皺,“主人可以馴服一頭強大的寵物,最弱的成年長吻人鱷,都是真階初品,比加鄂和他的那群廢物手下,都要強大了太多!”
少陽俊搖了搖頭,不滿意這個解釋。
不可能得到的東西,再強大又與他何幹?就算成功馴服了,在這個放逐地他敢用嗎?有這個命用嗎?
汁喉繼續道:“首先,長吻人鱷固然厲害,但它們的老巢卻在遙遠西北的不周湖域,即便有一些零散的,也隻可能沿著幹流分布,而不會擅自深入其它領主的領地。我們這一條支流距離汜水主河流域有數百裏之遙,它們沒必要屈尊降貴,更沒必要低調行事,所以這條鱷應該是迷了路。第二,這附近百餘裏地如今都是山魈們的地盤,就算長吻人鱷們發現了端倪,幼年人鱷失蹤的責任也不在我們。反而可以想辦法嫁禍在那些蠢笨的山魈身上!這些山魈剩下的個數越少,族人的負擔也就越少……”
第一點不是理由,可這第二點,已經足夠服少陽俊。“等它成年,還需要多久?”
汁喉答道:“最少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