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潛撫須笑道:“難得兩位有此佳興,可見都是雅士。閣下既是讀書人,老夫倒有一事求教。‘西上蓮花山,迢迢見明星。素手把芙蓉,虛步躡太清。’請問這四句詩出處為何?”祝酋微一沉吟,道:“此乃李太白登華山蓮花峰詩,講的是華山神女邀其仙遊天庭一事。老先生問他作甚?”梅潛像是沒聽清楚,側耳問道:“閣下說此詩是何人所作?”祝酋笑道:“是李謫仙。”梅潛眯著眼道:“哦,是李公太白。李太白就是青蓮居士,老夫說得可對?”
鬆竹二老對望一眼,緩緩走到祝酋身後,三人看似漫不經心般隨意一站,實則將祝書生夾在當中,早封死了他所有退路。二老同梅潛互為心腹之交,見後者剛才在兩名陌生人跟前大談教中秘事,早知對方必有古怪,此時聽了梅潛言語,自然心領神會。
祝酋凝視梅潛半晌,忽而微微一笑,道:“梅長老,當年你不肯背叛宮主,難道此刻反要助鬆竹二老殺我?”駱玉書和躲在暗處的景蘭舟適才聽梅祝二人之語,已知事情不妙,此刻見梅潛口中那位足智多謀的無為宮青蓮護法尊者竟然便是眼前這文弱書生,不由得心中都大吃一驚。
梅潛歎道:“而今是閣下執意不肯放過我這兩位老友,‘歲寒三友’當年誓同生死,梅某此舉捫心無愧。”祝酋緩緩道:“尊駕這兩年雖極少過問教務,卻仍是教中碩果僅存的三位長老之一,在本教可謂一人之下,這一步踏出了再難回頭,梅先生須想清楚。”梅潛笑道:“尊者大可放心。梅某可以保證,過了今晚之後,老夫仍舊是無為宮的護教長老、少宮主的座上之賓,決無改弦易轍。”祝酋麵色微變道:“此話怎講?”
梅潛眯縫著眼道:“老夫早已打探真切,當年閣下受命出任本教青蓮尊者一事,闔教上下隻老宮主一人知曉,連少宮主也蒙在鼓裏。尊者除直接聽命於老宮主外,平日裏行止自如,不受本教任何分壇分部統屬,梅某可有說錯?”祝酋道:“青紅二尊者職司原本如此,那又何足為奇?”
梅潛撫須道:“奇就奇在老宮主直到棄世仙遊,都未曾向少宮主提過教內有閣下這號人物,時至今日,少宮主仍是以為本教青蓮護法一職始終虛位以待。梅某雖不明其中緣由,但閣下今晚如死在這小鎮之上,教中又有何人知曉?梅某自可大搖大擺回去做我的長老。”說著目光閃動,緩緩走上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