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手輕腳走到桌的一側小心放下手中的盤子,見他似是不經意的看了自己一眼,李楹的心裏莫名一慌,正往回收的雙手恰恰將桌上的酒壺碰倒,眼見酒壺快要落地,男子卻以更快的速度將其接住,李楹懸吊著的心一時半會兒也沒能落地。
“若是摔了,就真可惜了如此佳釀。”軒轅華庭順手為江逸臣倒酒,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江逸臣注視著眼前那個狠狠低著頭,顯得極為不安的丫環,隻覺得那身影好生麵熟。正要開口詢問,卻見小樂驚慌失措地趕到自己麵前,他的心中不免一驚,急忙道:“小楹怎麼了?”小樂如此緊張,那麼她要說的事肯定與自己的妹妹有關。
正想著怎麼退場的李楹見如此情況,隻覺得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被拉上高空,不等小樂開口,她便小聲道:“小樂,我在這裏。”這句話一點底氣也沒有,完全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小……小姐?”小樂驚訝地捂住嘴,“您怎麼穿成這個樣子?”
軒轅華庭聞言抬頭看向那個剛才打翻自己酒壺的女子,這才發現她雖是一身丫環打扮,但細看之下卻有著普通女子沒有的氣質,清亮的眼中透著不安,小嘴有些懊惱地微微噘著,或許隻是因為她一直低著頭,所有才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她,就是自己過去所見過的沈夢楹?軒轅華庭暗自思忖,一年前來江府時見過沈夢楹一麵,那時她的雙眸並不像現在這般清亮,對人甚是冷漠,見到自己時也隻輕輕叫了一聲“燁王爺”便急急離開了眾人的視線。豈料今日再一見,竟如此顯得有生氣?
“逸臣,我已照你說的吩咐下去了。”剛從後廳回來的顧喻紓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視線仍不時飄向軒轅華庭。入座後方才看到沈夢楹的丫環小樂正站在一旁,於是下意識地看看四周,輕聲道:“妹妹來了嗎?為妻怎麼沒看到她?”
李楹抬頭看了顧喻紓一眼,沒有打算應聲。上午聽小樂說後,才知道顧喻紓是個多麼虛偽的人,在江逸臣麵前做出對沈夢楹說不出的溫柔周到的樣子,可背地裏對沈夢楹卻是冷言冷語,說她不過是一個外姓人,巴不得她早些滾出江府,沈夢楹無心去和她理論些什麼,她卻蹬鼻子上臉,經常找沈夢楹的麻煩。這次沈夢楹受了傷,她和丫環小桃在背後不知道笑得多歡,更是恨不得沈夢楹就那樣死了好。隻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江逸臣居然會為了照顧沈夢楹而直接住進了惜夢園的客房,可讓她獨自生了兩天悶氣。
“小楹,今天扮丫環扮得真不錯,連我都沒認出你來。見了燁王爺還不行禮,看你,忙前忙後那麼久肯定餓了吧?小樂,快帶小姐去換件像樣的衣服出來用餐,你們主仆二人,以後有客人來可不能再這麼胡鬧。”江逸臣向小樂使了個眼色,半嚴肅半縱容地找了個機會讓自己妹妹下台。
李楹朝江逸臣吐吐舌頭,拉起小樂的手急急離開了。一旁的顧喻紓坐在那裏竟有些微傻眼,沈夢楹,這個平時寡言少語的女子竟會對江逸臣做鬼臉?回想一下,又覺得是自己眼花了,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在沈夢楹身上的事!
“小楹今日可能是心血來潮,讓你見笑了。”江逸臣笑著替軒轅華庭倒上酒,見他並沒有介意,這才暗自鬆了口氣。
重新來到偏廳的李楹從頭到腳煥然一新,脫掉沾有油汙的衣衫,換上那件淡藍的衣裙,告別早上很隨意挽成的頭發,小樂重新為她挽了一個簡單清新的發型,配著那支雕有茉莉花的白玉簪和幾朵淡藍色的小花,清新寧靜,似仙子般虛幻,卻又讓人真實感覺到她的存在。
顧喻紓見了不禁在心裏思忖著:怎麼她昏迷兩天醒來就好似換了一個人,竟可以出落地如此動人了?
眼前的“沈夢楹”身上有著寧靜的美麗,沒有挽上頭的青絲懶懶地散在淡藍的裙上,一雙清亮的眸子似乎可以一眼看到底,嘴邊淡淡的笑容,不嬌媚卻能讓人印在心底。
軒轅華庭毫不掩飾地注視著她,眼底的神情讓人捉摸不透。江逸臣見到如此的她,心裏滿是高興,這樣的她,才是自己一直以來期望的。當眾人各懷心事之時,一個身影猛然衝向李楹,連李楹自己也沒看清是怎麼一回事,隻覺得自己脖子上一涼,根本來不及躲閃,一個高大的身影卻已然擋在自己身前。
隻一眨眼工夫,聽到清脆的金屬落地之聲。軒轅華庭冷冷地站在李楹身前收回手中的折扇,見得一抹熟悉的綠色悄然離開,他的眼中似有疑惑,又似是釋然。
江逸臣自然也看到了那綠色的身影,但他並沒有立即追出去,而是急忙來到軒轅華庭身前,詢問到二人均無事後便用筷子夾起地上的金屬,放到鼻下聞了聞,道:“隻是一支普通的標,沒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