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宋業為人的意識,讓他還有所約束。在陰世他的實力是勉強可以斬殺我的。”駱孤辰明顯是知道什麼,卻隻是含糊不清地解釋,隻是放任她去猜想。
“哈,你竟不敢說了,真是料不到你這樣的惡鬼,也會對區區一個活人退讓有加!可我本不該活成這樣,我不要這樣活著,我要回陽世!”宋業流著血淚,卻又瘋癲的笑著,俊逸的麵容獰厲扭曲。
“毀掉我的,竟是你這種愚蠢的人!他人隨時都會背叛,人都是趨利避害的,隻有他們自己才重要!”
“我根本不想為那種蠢貨付出我的生命,我也比他們都重要!”
在此之前宗妙紋從未見過這樣扭曲的表情,夾雜著如此繁雜強烈情緒,可比起泣血控訴不公,給人的感官更像是失心瘋。
沒有任何確切的事物可以讓宋業抓住,沒有任何可以選擇的餘地——連一根救命稻草也沒有。
他此時給以人的頭皮發麻感觀,就像是被活生生剝開了血肉的人。
“你很痛苦嗎?”見此場景,宗妙紋也不禁輕輕凝眉。
“閉嘴!你沒有資格!像你這樣蠢還不自知的人,有什麼資格來憐憫我?你這種被人賣了還反過來替人數錢的廢物!”
似是覺察出了她憐憫的意味,宋業此時是好似沾什麼惡心的病菌一樣的反應。
“隻有你這類蠢貨才會把自己那樣當回事!你以為你算得了什麼?”
尋常的冷言相譏不應有這樣強烈的憤怒。
“可我知道,你認為你是獨自醒世的痛苦之人,我來與你一戰,的確也不是為了解救你,如若我有相當的能力,我也照樣會殺你。”宗妙紋微搖頭,淺淺歎息了一聲,“你怨憤於你口中的那群人的無知,但你真的能否認,他們都死了你能無動於衷嗎?”
“一派胡言亂語!別以為自己是救世主了,真以為每一個人都能被你解釋?”
回應她的是更加激烈的咆哮,是恨不得立即殺了她的怨憤。
駱孤辰擋在她身前,與宋業陷入了拉鋸戰。
這本應當是一場雙方實力懸殊的正麵交鋒,可奇怪的是兩人都像是忌憚著什麼而有所保留。
“你不想像他們一樣隻能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可你也不想變成奪取他們性命的惡鬼,這時你對他們的憤怒就不是出於自私的想法,而是同情。”
“是恨其不為的失望,是心寒,這是你憎恨的根源!”
宗妙紋眉眼低垂,端然如在雲中:“你若真全不在意,就應是如我一樣的反應,我救不了你,但至少我能夠阻止你。”
“你做夢!要死也不該是我死!”
她化神的境界並不穩定,而是被融入了因果詛咒和幾縷天道法則之力重鑄的筋脈骨血,是專門用於斬殺紅蓮鬼王的利器!
也是他駱孤辰親手將她改造成如此,可眼下他的心情竟是不想讓她受傷。
如此矛盾,混亂難言。
隻此一瞬的停頓,宗妙紋調集丹海全部的力量施用術法,位麵中人難以看見的白絲旋繞,如同繚繞的煙霧一般,無孔不入的欲要滲透入宋業的肌骨。
當駱孤辰快要不敵之際,宋業卻並沒有一舉卸除他此時的戰力,禁錮他的行動,而更像是察覺了什麼一樣,倏然停了下來。
猶豫。
原本近乎失控的宋業,心神恍惚了片刻。
與他宋業有你死我活之仇的人,卻要有所顧慮。
被遷怒的人也未必無辜。這本是他第一時間的想法,然而此刻,被白煙裹挾的他卻遲疑了。
“接下來交給我,那個東西我並不清楚是什麼,但我想神力應該能夠驅散。”宗妙紋極力按捺下內心不良的預感,仍舊目光平和。
接下來……的確便是旁人無法插手的苦戰!
隻掙紮了不多時,宋業就猶疑著被拉入夢境,這場充滿了不確定性的戰鬥也由此拉開了序幕!
在先前的卜算之中,她看不到自身的生門。
卻在無數種可能中隱約見到了能為天下人謀出的生天!而最好的可能,也是宋拂曉期盼見到的。
她能覺察到宋拂曉之魂此時也在微微發抖,忐忑不安,也有驚懼,但更多的是下定決心的緊張。如若她還是最初的那個人,或許也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