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還沒有上穀,卻見到一隊人馬趕過來,這馴馬穀內,難見地麵,馬蹄隻能踩在屍體上,卻見到許邵已經趕過來,瞧見楚歡,翻身下馬,上前來拱手道:“楚督!”
楚歡見他渾身上下血跡斑斑,臉上甚至沾著血跡,知道也是一場苦戰,許邵的兵馬是安置在馬場腹地,後來南邊韓英吃緊,許邵帶領了一部分騎兵去賭缺口,也是一場慘烈廝殺。
許邵本身手底下有上千騎兵,楚歡從西梁通過鹽馬貿易換得三千多匹西梁戰馬,從軍中挑選了一部分善於騎兵的士兵臨時組建了騎兵團,這三千人當然比不上許邵以虎翼騎為根基的風字營,四千騎兵在馬場腹中,雖然南線頻危,許邵也不敢將所有騎兵調到南邊,畢竟這支騎兵是機動部隊,要隨時支援四麵,所以南線戰況最為緊急之時,也隻調走了兩千人。
“傷亡如何?”楚歡直接問道。
許邵神情凝重,“還在統計,不過損失應該不,我們的騎兵,也死傷三百多人……!”
楚歡微微點頭,許邵卻已經道:“不過攻打南麵的山大將狄人傑,已經在亂軍之中被殺,韓將軍已經砍了首級,楚督是否要過目?”
“不必了。”楚歡搖了搖頭,“本督已經下令,戰死的山將軍,無論是誰,都埋在壯士穀以西……!”
“壯士穀?”許邵一怔。
邊上一人已經道:“楚督已經將馴馬穀改名為壯士穀!”
“哦!”許邵明白過來,瞧見軍士們已經開始在清理戰場,問道:“楚督,山軍往西潰逃,若是耽擱在這裏,是否會錯失良機?咱們是否留下一部分打掃戰場掩埋屍首,主力繼續西進,趁勝追擊?”
楚歡搖頭道:“你們從賀州苦戰數日,又退到這裏,根本沒做休息,立刻就進入廝殺,兵士們畢竟都是血肉之軀,這時候已經疲憊不堪,此時不宜追擊。山軍的經此一戰,依然崩潰,本督也不會給他們太長的時間,先讓大夥兒歇息一下,再作西進的商議,磨刀不誤砍柴工,不必心急!”
許邵點點頭,他自然也清楚,朱淩嶽的山軍雖然潰逃了不少,但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集結起來,倒是西關軍已經是疲憊不堪,這時候繼續西進,疲師出兵,也不是什麼好事。
“對了,朱淩嶽現在何處?是否真的死了?”楚歡突然問道。
邊上一名部下道:“之前聽西北軍呼喊已經砍了朱淩嶽的首級,如果是真,首級現在應該在西北軍手中……!”
楚歡微微點頭,馴馬穀內外,也都密密麻麻是人,有的兵士暫作歇息,有的兵士已經開始在各校將的指揮下,開始清理戰場。
楚歡放眼所見,都是屍首,這一戰實在是慘烈,雖然取勝,他的心情卻也並不是很好。
爬上馴馬穀,見到正麵木欄壘牆比之北線殘破的還要厲害得多,楚歡心知裴績率領的正麵廝殺必然是更為慘烈。
他跳上壘牆,掃視一眼,要麼是屍首,要麼就是正在打掃戰場的兵士,一時間卻並無看到裴績的身影,向邊上士兵詢問,都不知道,皺起眉頭。
今次一戰,能夠轉敗為勝,毫無疑問,甘侯的反戈一擊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直到現在,楚歡都是心存疑惑,甘侯明明已經與朱淩嶽結為親家,卻為何會在這場決定生死的一戰反戈一擊?
將甘玉嬌嫁到朱家,這並非口頭協議,而是極為堅實的同盟基礎,也正是因為這門親事,楚歡才認定甘侯是朱淩嶽牢靠的同盟,但是到頭來,偏偏是這看似最牢靠的同盟,給了朱淩嶽致命一擊。
這總是需要理由的。
楚歡不得不承認一點,相較於和朱淩嶽結盟,甘侯與西關聯手所得到的利益或許遠不如朱淩嶽,西關百廢待興,而朱淩嶽錢糧充足,更是兵強馬壯,就算靠大樹,也該靠更牢固的。
甘侯反戈一擊,幫助朱淩嶽,擊垮朱淩嶽之後,對西北軍又有什麼好處?
他心中疑惑,卻聽得身旁祁宏忽然道:“楚督,那邊……那邊好像是裴先生……咦,甘侯甘將軍也在那裏!”
楚歡回過神來,順著祁宏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見到在一個角落處,正有兩個人影站在一起,似乎正在著什麼,邊上卻並無人靠近打擾。
楚歡皺起眉頭。
這次與山軍從賀州打到馬場,總體規劃一直都是裴績,而楚歡從一開始,就將西關分成兩條戰線,一條由軒轅勝才負責南線,一條則是由裴績負責西線。
楚歡一旦用人,便會充分給予他自由權,不去掣肘,而西線戰事,楚歡也是盡可能地交到裴績手中,此時看裴績和甘侯正在話,心中陡然想到,甘侯能夠反戈一擊,必然和裴績有著極大的關係,他此時甚至已經醒悟,最終在馬場決戰,那也是裴績作出的決定,這場戰事,竟似乎完全在裴績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