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
這下學早,我回來的時候安寧的吃飽了奶,正是精神頭好的時候,見了我咿咿呀呀的哼唧著,伸出手來要我抱她。我看外麵色尚早,此刻無風,也不大冷,就給她裹了條毯子,抱她到院子裏散散步。抬頭一看,一群南歸的大雁正飛到頭頂,便隨口念了這首詩給她聽。
我們搬到李娘娘的開陽宮,已是大半年了。辦完魏娘娘的喪事,父皇猶豫了好久都沒確定讓哪位娘娘照顧安寧。宮中沒有子女的娘娘們倒都時常來看她,隻是她們的眼睛裏雖有笑意,但更多的,是掩蓋不住的功利。
後來父皇問我覺得誰合適,不知怎的,我腦海中就浮現出李娘娘的笑來,她抱著安寧的時候,倒還是滿心滿眼隻有她的。隻是父皇聽了我的話,沉吟了一會兒,隨後了句“這樣雖好,隻是要費心安排了”,便走開了,留我在原地摸不著頭腦。
後來,我和安寧便搬進了開陽宮。起初父皇隻讓李娘娘照顧安寧,我和李娘娘年歲差得不多,她又未曾生養過,要她同時照顧兩個孩子,隻怕會有些吃不消。可我不願意和安寧分開,便在父皇麵前再三請求。父皇見我很少這樣堅持,加上李娘娘也在一旁勸,便答應了。
這李娘娘雖隻大我五歲,但行事倒是極為妥帖的。對安寧的事,事事親力親為,對我也是粗中有細,該照菇的地方照鼓妥妥當當。我想起初見時她從前在家時常照顧自己的妹,現在看來所言非虛。隻是她現在入了宮,她的妹應該很想她吧?這樣想著,我便覺得有些對不住那個丫頭,像是我和安寧搶走了她的姐姐似的。
那個丫頭生日的時候,入宮來看李娘娘。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正給李娘娘打拳呢。雖然從背麵看去不甚清楚,但一招一式裏透著認真,讓人看了不自覺的就有了笑意。
後來看見了她的正臉,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睛,黑亮的眸子,紅紅的嘴唇,真真是個粉雕玉琢的討喜模樣。雖然一舉一動都合著宮裏的規矩,但趁人不注意時四處張望的好奇眼神,比起我長在宮裏的妹妹們,更多些活潑和真。
她走後,李娘娘把她帶來的杏兒分了幾個給我。“我妹妹臨走時特別囑咐我的,叫我分些給你吃。雖不是什麼名貴的玩意兒,但是我母親在時親手種的,比其他的杏兒甜些,你嚐嚐吧。”李娘娘看著銀杏把那幾個黃橙橙的杏兒裝在盤子裏遞給了我,它們躺在微微泛著黃色光澤的羊脂玉盤裏,顯得十分誘人。
那杏兒吃起來,是比平時吃的甜些。大概母親留給孩子的東西,總是好的吧。我吃著杏兒,想起母妃來,卻也隻能在沒人注意的時候悄悄拿出她留給我的金簪,安靜地流幾滴眼淚。
我抱著安寧散布的時候想起這些,看著她的臉,就覺得一陣心酸。我好歹記得自己的母妃,安寧卻連隻在出生的時候見過魏娘娘一麵,等她長大了,會不會好奇魏娘娘是什麼樣的人,又會不會跟那個丫頭一樣,覺得是自己的出生害死了母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