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在我們布置好了邊防隻等突厥人再次來犯的時候,那些突厥人忽然就在邊境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出現過,派去草原打探的四隊尖兵也沒了消息。轉眼已到了年末,邊地苦寒,冬少有人煙獸跡,除了漫紛紛揚揚的大雪和夜晚的幾聲狼嚎,一中的大多數時候,都靜得讓人發慌。
我帶來的十萬大軍,雖然按照安排重點駐守在兩座大城之中,可邊地不如內地富庶,眼下雖尚能維持,可這十萬人若是長久地駐紮下去,隻怕再過一年,就要耗光這城中的存糧了。
為著這事,我們幾經商討,也拿不出什麼好主意來。大軍是奉命前來肅清邊境的,若是未與突厥交戰便撤退,我們被父皇責罵還是事,隻怕我們一撤,突厥人卷土重來,又要重蹈之前的覆轍。可若是不撤,終究也不是長久之計。
年關將近,我借著給父皇上賀表的機會,另附奏折將此事與他言明,父皇卻隻回知道了,再無別話。我隻能繼續命令兵士們嚴加防備,怕突厥人趁著過年的時候來偷襲。若是這個年平安地過了,開了春形勢明朗起來,再做打算吧。
雖然先前經曆了戰火,但邊境百姓恢複的速度快得超乎我的想象。他們與內地一樣,喜氣洋洋地張羅著準備過年,像是早已習慣了突厥人時不時的騷擾。寧王叔這裏的百姓,祖輩都是從內地遷移過來的,每逢佳節倍思親,雖然經過了幾代人已紮根在了這裏,但心裏對遙遠的家鄉,還是有幾分眷戀的。所以每到節日的時候都準備得極為隆重,借此略解鄉愁。
寧王叔這話的時候,王妃正在府中親自看著下人們張燈結彩。離開興都近二十年,他的鄉愁,隻怕隻能在這過年的時候,借著滿院的彩燈,才能抒發一二吧。
除夕這,我收到了阿素的家信。信裝在一個的錦盒裏,上麵還放著一支風幹聊紅梅。阿素,這是府中新開的第一支紅梅,原本從前過我們要一起賞梅的,如今這樣送來給我,也算是兌現了從前的諾言。
她在信中絮絮叨叨地著家常瑣事,安寧和同兒又長高了些,暮雲的嘴裏已經有一顆牙齒冒了尖,孟嬌笑得比從前多些了,李守仁還是老樣子……長篇大論的家常話下來,就是沒她自己如何,隻是在結尾寫了一句:“我很好,就是很想你。”這幾個字的筆跡比之前的略微潦草了一些,大概她寫的時候手抖了一下吧。
我把信紙貼在心口,閉上眼睛,想象著我的姑娘寫到這一句的時候,幾次提筆又放下,心中有很多想的話,又怕出來讓我擔心,隻好把它們壓在心裏,寫上了這淡淡的八個字。“我也很想你”,我看著窗外的煙花,喃喃地道。
邊地的燈會,遠沒有興都熱鬧。可寂靜了許久之後的燈火和人聲,還是驅散了冰冷的寒氣。我想著先前吩咐了營中的兵士們今夜要嚴加防備,怕他們看著城中的萬家燈火,一時想家,便帶了子佩去城樓上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