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小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他會以為剛才聽到的哭聲是假的,因為她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徑自越過他身邊,朝桃花林走去。他凝望她的孤獨的背影,起了同情之心,想了解她更多。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次來他們又將會在王府逗留幾天。因此,他每天往湖泊這裏跑,每天的同一個時間他都會看見她一個人在湖邊哭泣。剛開始他隻是坐在一旁陪著她,後來他便拿著笛子吹給她聽。兩人雖然不交談,卻有很好的默契,後來他把一根竹笛交到她手上。

“你最近每天都會溜出山洞。說!是不是想逃跑?”這是一個隱蔽的山洞,周圍除了擺放幾個簡單的火盆供照明之外,其餘什麼都沒有。一名手持皮鞭的壯漢,厲聲地詢問跪在地上的女孩,皮鞭威脅地抽了下她身旁的地方。

那個跪在地上的女孩就是湖邊的女孩,她挺直背脊跪著,皮鞭打在地上的聲音令她瑟縮了一下,但她依舊麵無表情。在她身後是一群與她年紀相仿的孩子,有男有女,他們都冷漠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沒有人敢出聲勸說。

一絲慌張掠過女孩的臉龐,但她掩飾得極好,接著她抬首直視壯漢道:“我沒有,真的,請你相信我。”

“還不說真話嗎?最近有人看到你經常跟一個男孩在一起,你是不是想勸說他帶你逃走?”

“不,不是的。”她顫著聲音說,不想連累他。

“那要不要我派人抓他過來,你們當麵對峙?”壯漢冷哼出聲,手中的皮鞭再度揮下,不過這次不是落在地上,而是硬生生落在女孩的身上。

身體被皮鞭抽過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可她不敢吭聲,依舊挺直背脊:“不要,我求求你。”

“那你發誓永遠不要見他,還有不準再踏出山洞一步!”看到她忍受疼痛的樣子,壯漢不僅沒有感到內疚,反而笑了。讓一個人記住教訓的最好辦法就是打,打到她怕,打到她永遠不敢說謊。

女孩不甘心,不甘心為什麼自己要處處受製於別人,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他們不僅剝奪了她生存的選擇,更要限製她的自由,令她完全臣服於他們,要她變成與他們一樣冷血的人。

壯漢見她不作聲,頓感威嚴掃地,心裏升起一股怒意,握緊手中的皮鞭,用力到關節泛白,一鞭又一鞭無情地打在她瘦小的身子上。

女孩因承受不住皮鞭的抽打,漸漸彎下腰,痛苦地在地上抽痛。皮鞭在她身上劃開一道一道帶血的傷口,血很快便染紅了她潔白的衣衫,她困難地伸出手向同伴求救,而他們隻是冷眼旁觀,絕望在她眸子裏慢慢泛開。

透明的床紗內,女子突然驚坐起來,額上布滿密密麻麻的冷汗,她抬袖輕輕拭去。

又是這個夢,這個夢已經纏繞了她八年了,身上的皮鞭傷痕早已消褪,但存在於她心口上的傷卻從未消失。掀開床紗下了床,在桌上斟了一杯冷卻的茶,湊近唇邊欲飲下,敲門聲毫無預警地響起。

“夢姑娘,你醒著嗎?”門外老者,敲了敲透著燭光的房間,低聲詢問。

夢絮瑤挑了挑秀眉,從打開的窗看向露出魚肚白的天際,瞥了瞥嘴角,冷聲問:“什麼事?”

“門主回來了,請你立刻過去一趟。”老者把話說完,也不等她回答,徑自離開了。

我沒有拒絕的權利,不是嗎?她仰起螓首一口把冷茶喝下,握著酒杯的纖手在微微顫抖,一用力便把杯子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