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我!”

“找死!”

天翎城,南街,紀國公府,內堂。

一把黃花梨的太師搖椅上,陸仲安愜意地半仰在靠背上,雙眼微閉,捏著茶碗品茗。

不自覺地打了個慵懶的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狀態。

“報,啟稟國公,右都禦史朱從璟前來拜謁。”

嗞~

陸仲安長飲了一口茶,那茶碗蓋輕敲了幾下碗沿,喃喃自語道:“我未曾召他,為何不避眾嫌?”他將茶碗放在檀木雕花雲鶴四角方桌上,起身背著個手繞著四柱轉了幾圈,思慮再三搖搖手,“就說我近日身體有恙,不便見客,備幾盒果品,令他帶回吧!”

卻說在宏偉的紀國公府門前的石獅子旁等了接近半個時辰的二品右都禦史朱從璟,在太陽底下,額頭汗出如珠,腿都有些麻木,便來回跺腳,以求緩解。

終於,紀國公府氣派的朱紅銅門吱呀打開了。

朱從璟聞聲,立即跌跌撞撞地迎上前去,拱手拜見。

可他打眼一瞧,頓露失望之色:來人隻是一個小小的仆人,手中提著一個食盒。

朱從璟心裏琢磨:畢竟是在當朝丞相的府門口,即便有再大的火氣也要壓住,萬萬不可失禮。可是自己這個二品大員在這裏等了足足半個時辰,竟然指派一個小小的家丁來迎接,著實令自己顏麵掃地。

朱從璟直起本來已經弓下的身子,挺了挺腰板,白了家丁一眼,輕咳了兩聲:“咳咳,陸相為何不邀我入府,卻命你這宵小相迎?”

家丁笑了笑,對於麵前的這位大官,毫不畏懼:“大人說錯了,小的不是來迎你入內的,而是請大人打道回府的。”

“打道回府?陸相呢,本官有要事相商,若是真耽擱了,豈是你這個下人能吃罪得起的?還不快退回去,稟告陸相!”

朱從璟一聽人家是來送客的,自然不甘罷休,沒有退讓分毫。

“國公身體有恙,不便見客,還請大人早回。”家丁冰冷的說道,遂舉了舉手中的食盒,又道,“這是國公為大人備下的上好果品,請大人回府品嚐。”

說罷,把食盒遞給朱從璟。

朱從璟伸過手去,準備接住食盒,還不等拿住,家丁突然鬆手,食盒怦然墜地。

這一突變把朱從璟嚇了一大跳,趕緊往後跳退了一步。氣急敗壞的他正準備大罵這個冒冒失失的家丁時,猛然一低頭,登時癱坐在地上。

食盒中並沒有什麼上好果品,隻有一把磨的鋒利無比的尖刀!刀下壓著一張紙條,朱從璟爬了一步,顫巍巍地抽出紙條。紙條上用工整的筆墨寫下了兩行八個大字:生而無因,去亦無由。

“哈哈哈哈!我明白了!”

朱從璟狂笑幾聲,從地上站起來,長袖一甩,拾起地上的食盒,歸置好內中的東西,蓋上盒蓋。

家丁見狀,繼而笑問:“大人可品得國公果品之滋味了?”

朱從璟微微點點頭:“明白了,多謝陸相教誨!”

遂放下食盒,撲通!跪在紀國公府門前,叩了三個頭,提起食盒大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