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先帝與先皇後伉儷情深,先皇後早逝,皇兒洛楚笙自小便失去了母後陪伴,而先帝忙於政務,時而少之。出於愧疚之意,先帝雖有私心,但終究未動搖易儲的念頭。
皇太子洛楚笙與襄郡王洛楚簫有時也常因政見不和而在朝堂唇槍舌戰,卻還是顧及兄弟之誼,未曾撕破臉皮,公然喧囂。
哪怕是先帝彌留之際,召兄弟二人至禦前,也是和睦如金。
直至皇太子即位,晉爵襄郡王為襄王,進太師,賞金賜銀,擴府開邸,封妻蔭子,也未動兵戈。
嫌隙起於洛楚笙即位的第三個月。
朝廷下了一道詔書,裁撤了伯爵及以上大大小小二十多位封功之臣的府兵,其中就包括襄王洛楚簫的五千府兵。
這道詔書道是有理有據:南堤破了個口子,若不及時修繕便引洪災。朕初登大位,不忍勞累百姓。兵士皆戍於邊陲重地,不可妄動。由於徭役不足,細算府兵受皇恩浩蕩,食朝廷糧餉而無作為甚而蒙羞,故而暫時調用,以府兵充丁,待工程完畢,再行歸還。
襄王對此憤而不發,明知皇帝這麼做其中的道理,卻也無可奈何。自此詔書發布之後,襄王便稱病在府,不再上朝議政。
晉帝洛楚笙多次派遣宮中禦醫和朝廷大臣前去襄王府探視,皆被拒之門外。
洛楚笙當即震怒,下詔以襄王藐視天子之名革去了其太師的職務,幽禁在府,閉門思過三個月。
卻不想三個月之期馬上就要到了,襄王卻兵臨城下逼宮奪位造反了。
盯著眼前這個檀木方盒,洛楚笙眼中洋溢著春風得意的喜悅之情。良久,卻又浮現出一絲絲的唏噓和悲戚。
他抬起手,輕撫了一下方盒,用食指慢慢敲了敲盒蓋,傳來了沉重而凝滯的回響,不禁朝這個方盒苦笑道:“洛楚簫啊洛楚簫,你我本同是父皇所出,本應該勠力同心,齊心與共。怎奈何,卻擋不住一個“權”字。朕是皇帝,你也想當皇帝,可是這大晉國總不能有兩個人共同管理吧?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你比誰都懂,所以你想要先下手為強嗎?隻可惜,隻可惜……這一次,弟弟我贏了,對不住了,皇長兄!下輩子投胎投個平凡人家吧,須知,最是無情帝王家!”
“另外,微臣,查抄襄王府時,他有一幼子不知所蹤,還請陛下示下……”。
洛楚笙連連仰天長歎幾聲,遂一拳打在了禦案上,將案上的筆墨紙硯震落一地。
侍奉的太監趕緊彎腰去撿,洛楚笙擺擺手:“丟掉的東西再撿起來,它也沾染了一層灰塵汙垢,還會讓用者自濁。倒不如放任不管,自生自滅的好。或許,趕盡殺絕會讓朕在史書上留下暴君的惡名,倒不如成全襄王香火。”太監雖未明白其意,卻聽得“放任不管,自生自滅”八個字,便不再去撿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