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君驍匆匆掛斷了通訊,握住宋巷生的手臂,慢慢的平複了心情,這才說道:"……巷生,你醒了,我讓張媽給你準備了點吃的,你先吃一點,吃一點等有精神了,咱們再去找,好不好?"
宋巷生:我聽見了,我聽見了小寶在唱歌,他回來了,已經回來了是不是?
江君驍看著她蒼白的麵容急切的模樣,心下悲痛,卻不敢展現出任何的蛛絲馬跡。
宋巷生現在的狀態,如果知道了真相,她……怎麼能撐下去。
……
而一直沒有能夠打通南風瑾電話的陳恩瑞,也開始變得不安起來。
難道,南風瑾真的會這個孩子的死而跟自己疏遠嗎?
不,不會的。
可是數通電話打過去。都像是石沉大海,連一點響動都沒有。
"我要去找他。"陳恩瑞心下一慌,掀開被子就想要下病床。
趙慧敏驚呼一聲連忙把她給攔了下來:"你的身體還沒有好,這個時候出去,你瘋了是不是?你就算是不關心自己的身體,也要想想肚子裏的孩子,現在那個野種死了,你肚子裏就是南風謹唯一的孩子。"
趙慧敏的話敲響了慌亂的陳恩瑞。
陳淩峰混跡商場多年,腦筋轉得也要快得多,他說:"恩瑞,如果你嫁給了南風瑾,以後會不會忘記自己是是誰的女兒?"
趙慧敏怒:"你這是說的什麼胡話?!"
陳淩峰解釋:"你先別急,我的意思是,我有辦法讓宋巷生主動跟南風瑾離婚,但是有一點……恩瑞,你可不能學宋巷生那個吃裏扒外的東西,胳膊肘往外拐不說,轉過頭來還能算計自家人。"
趙慧敏:"我看你是老糊塗了,恩瑞可是你的親生女兒,那個小賤人指不定是哪個野男人的種兒。你拿她跟我們的寶貝女兒比?有什麼辦法,你趕緊說。"
陳恩瑞點頭:"爸你有什麼辦法?"
陳立峰頓了下:"……南風瑾現在經曆喪子之痛,不接你的電話,但是……宋巷生現在應該還不知道孩子已經去世的消息,你說……如果她知道了孩子是怎麼死的,還會不會霸著現在的位置不放手?"
陳恩瑞聞言,眼神頓時一亮:"……她一定會跟風謹徹底翻臉。"
陳淩峰:"沒錯,有一條命梗在這裏,他們的這段婚姻注定就走到了盡頭……而且最好,這條消息是匿名發送過去的。誰也找不到你的頭上。"
這一點,陳恩瑞自然也想到了。
公寓內的宋巷生被江君驍哄騙著去洗手間洗了把臉:"你現在這樣蓬頭垢麵的,會嚇到小寶。"
在宋巷生轉身去向洗手間的時候,她剛剛放下的手機響了起來,宋巷生下意識的就想返回來想要看消息。
江君驍不是喜歡窺測他人隱私的人,但是現在卻有些戰戰兢兢,眼神晃做是不經意的就掃了過來,當看到開頭的幾個字後,整個人的血液都聚集在了大腦上,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把宋巷生的手機握在了手心裏。
在宋巷生詢問的目光中,江君驍露出了一個痞痞的笑容:"……【周邊交友】剛剛注冊的高中教師關注了你,他距離你5公裏,剛發了一個自拍視頻,查看詳情請……嗬,垃圾短信,不用看了,我幫你刪了。"
整個過程他的表現自然的不能再自然,念短信的過程無一絲的停頓,宋巷生也沒有產生任何的懷疑。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進洗手間後,江君驍握著手機的手驀然攥緊。
他沉著一張臉,脊背僵直著,將那條匿名信息刪掉。
可他能刪掉一次,還能將這麼大的事情隱瞞一輩子麼?
江君驍明白,自己沒有那麼大的本事,也沒有那麼大的能力。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情宋巷生不可避免的要知道。
宋巷生做了簡單的洗漱後,說是要張媽給警局打個電話詢問一下有沒有小寶的消息。
這是南風瑾進門後,親眼看的。
江君驍默了下,說:"……在你洗臉的時候,我已經給警方打過電話了,他們目前……還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他說,"巷生,有時候,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一天沒吃飯了,張媽燉了湯,先喝一點。"
宋巷生怎麼會有胃口,沒有小寶的消息,她整個人都有些失魂落魄,做什麼都沒有精神,就連門口出現的南風瑾都沒有注意到。
但是她沒有注意到,江君驍卻看到了。
宋巷生不知道小寶已經出事,但是江君驍知道。
如今看著竟然還敢堂而皇之出現的南風瑾,他的心中是沒有辦法抑製的怒火。
"南總還能知道回來,真是……讓人意外,怎麼,搶婚鬧得轟轟烈烈,現在不需要跟情人繼續你儂我儂?"江君驍除了在手術台上,私下裏給人的感覺一向都是散漫不羈透著三分笑意的。但是此刻,眼神黑滲滲一片,任誰都能看出他是在強行抑製心中的怒火。
麵對江君驍的嘲諷,南風瑾盡數無視,他的目光隻是緊緊的落在宋巷生的身上,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呼喊她的名字,但是最終卻是什麼聲音都沒有能夠發出。
南風瑾上樓,去了小寶的房間。
小被子折疊的板板整整,小書桌上還放著他的畫本,稚嫩的筆觸上畫著一男一女,他們牽著一個蹦蹦跳跳的孩子。
童話書還攤開在他看到一半的位置,他人小,能認識的字有限,所以與其說是在看書不如說是在看圖畫。
小家夥很喜歡童話故事,但是唯獨不喜歡美人魚的故事。
他曾經紅著眼睛問:"……為什麼小美人要變成水裏的泡泡?她為什麼不可以活著?為什麼別的故事人都可以幸福快樂的活著,小美人不可以?"
他那麼小,在還不明白生死的年紀裏,卻已經在為死亡而悲傷。
"……小寶長大可以都很遠的路以後,要去告訴海裏麵的小美人,要告訴她不要上岸了……不上岸,她就不就不會死了,對不對?"
南風瑾將畫本牢牢的按在心口的位置,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小書桌,雙眸泛紅。
他的小寶,他和南太太的孩子,再也……再也沒有辦法長大,再也不會等到可以走很遠的路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