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身在戰局最中心的月皓紜,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分析計較敵人的想法了,盡力撐到最後一刻、盡力讓更多的人活下來,才是他目前唯一需要思考的問題!
再次跨上愛馬的背脊,月皓紜不舍地撫了撫它身上斑駁的傷口。早已痊愈的猙獰旁邊,因為近日連續的爭鬥又添上了幾道新傷。默默在原地靜立了片刻,他一夾馬腹,提著長槍,箭一般衝出了中軍的臨時營地。
天氣炎熱,能支持到此刻,柔然人其實也已經到了竭盡全力的狀態,被明騰帝親率的這支生力軍一壓製,頓時後退了丈許。右翼軍旅帥申問忻見機極快,立刻抓緊時間收縮防線,將受傷的兵眾撤下火線救治後,才籲出了一口長氣。
他的壓力是小了,月皓紜卻被迫麵臨一場意料之外的逆襲!
一般而言,柔然軍在進攻上的優勢要明顯強過防禦,上場三板斧無人能挫其鋒,但是論柔韌性和持久力,卻差了不止一籌。月落軍能憑借如此簡陋的工事在他們如此猛烈的的進攻下堅持到現在,就是因為月皓紜在這一點上看得很通透,也利用得極為徹底。
所以剛衝入右翼戰場時,匈奴人不成氣候的反抗並沒有引起明騰帝的警覺,以至於等先鋒軍發現自己開始陷入包圍圈的時候,周圍已經滿是敵人了!
臨危不亂,月皓紜昔日俊朗的麵龐上滿是塵土,反而更襯得那雙星目的黑白分明。連日征戰讓他的感官有些遲鈍,居然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柔然人這次的撤退跑得極有條理。也怪這段時間他不斷領兵修補防線上的漏洞,千篇一律的模式讓右賢王看出了些許端倪,才設套想要活捉月落的王!
十裏灘的一戰讓匈奴人吃了大虧,事後又被明騰帝臨去前的故弄玄虛給擺了一道,右賢王能不恨得牙癢癢嗎?他早就想報一箭之仇了!
無奈月皓紜滑溜得緊,幾次三番的進攻都是一閃而逝,根本不給柔然軍機會。如今要不是右賢王舍得以大批精銳硬碰硬死戰來設陷,這招請君入甕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成功呢!
在心裏得意洋洋地自誇了一番,阿奇裏放鬆了其它兩麵的攻勢,集中兵力來對付月皓紜。這下月落人也看出了不妥,隻是遠水一時卻救不了近火——別說人數本就居於劣勢,就算是一對一的攻防,月落人馬背上的功夫也絕不是柔然人的對手,所以已是強弩之末的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明騰帝陷入重圍卻無能為力。
身在中軍的蔣群悔得腸子都青了,明知道疲於奔命的先鋒軍將士早就應該被撤下火線休息了,為什麼剛剛月皓紜再次決定出陣衝殺一番的時候,自己不及時阻止呢?!現在就算其他人想衝殺都沒有機會了,匈奴人剛才打得那麼拚命,就是為了要逼迫明騰帝出陣——為什麼他早沒有想到!?
相較於其他人乍變的麵色,反而是危局中的眾將士顯得沉穩冷靜得多。月皓紜親領先鋒軍不過才十幾天的光景,但這卻不妨礙他在士兵們的眼中樹立起一個光輝無比、算無遺策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