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身後帶著將近十個凶神惡煞的扈從,常瑞謙與鍾逸才沒有想周圍人一樣拚命向前擠,兩人一會兒笑笑旁邊哪個人的臉讓擠變形了,一會兒看看哪個女子豐滿的臀部又讓揩了油了,悠然自得但又格格不入。
但由於這次來的人實在是多,鍾逸與比常瑞謙所處的十人圍成的包圍圈很久才走到高台之前,可身後依舊吵雜十足,甚至有個人嘴裏話間還帶著濃濃的大蒜味道,也不知晚上吃了些什麼。
鍾逸皺了皺眉頭,隻能屏住呼吸,而常瑞謙就沒這麼好的脾氣了。
“誰他媽晚上吃屎了,嗆死爺了!”
“誰不是呢,這屎估計還是陳年舊屎,太夠味兒了。”不知是誰在人群中附和一句,周圍哈哈大笑起來。
吃蒜那哥們一開始聽到常瑞謙的話,本來是想發作辱罵一番,但看常瑞謙身後一個個凶神惡煞的彪形大漢時,隻能將脫口而出的話咽下去,一臉不憤的忍了起來。
但忽然聽到一人嘴裏出陳年舊屎那四個字,又看到這話的是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弱之人,火氣噌一下就上來了。
你我吃屎那個,我看在你身後有人的份上也就忍了,你他媽一個瘦猴崽子也沒點靠山,誰給你的勇氣?
時遲那時快,吃大蒜這哥們一拳就打了上去,也不知是蓄好了力還是那人真就這麼瘦弱,噔一下就仰了後去,幸好周圍的人實在是多,這才讓他沒倒在地下。
四周一片叫好之聲,沒一個出頭拉架的,隻有寥寥幾個人臉上有不忍之色,但很快在那一陣又一陣的興奮聲中,悄悄隱了去。
尖嘴這人被打了之後也不甘示弱,朝著吃蒜哥們的肚子上就踹了上去,兩人禮尚往來,你一拳我一腳的打將起來。
好在這種情況持續不久,高台上有一人起了話。
“肅靜!”
鍾逸抬頭一看,又是他的大熟人——劉長卿。
劉長卿聲音一如既往,沒有那麼渾厚,但也不至於讓人覺得單薄無力,可今夜這聲肅靜,比之以往更有成效,混亂不堪的場麵頓時平靜了下來。
鍾逸對這種結果沒有感到過多怪異,因為他再來的路上就聽到兩個士子的竊竊私語。
“誒,你聽了嘛,昨夜救了咱們性命的可是劉長卿前輩呀。”
“你怎麼知道的?”
“你別管這個,我就問你,昨夜一開始的時候,包圍圈是不是水泄不通,別我們,就連蒼蠅都飛不出去一隻?”
“對對對,我那時候真是害怕極了,也不怕你笑話,我那褲子都有一點濕了,我看到四周全是官兵還真以為這條性命就交代在這兒了呢。”
“誰不是呢,昨那真刀實槍的場麵現在想起來還後怕,不過你細想想,後來這群官兵是不是偷偷的撤開了包圍圈的一麵,對從這邊兒逃跑的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且下手也沒之前那麼狠了。”
“啊!!你不我還真沒想起來,好像還真是你的這樣,我還以為是這群煞的良心發現了。”
“唉,其實是劉老的一番苦心啊,聽劉長卿前輩因為這件事還得罪了王永昌,恐怕以後日子可不好過呀。”
之後的話鍾逸就沒有聽到了,不過也能猜出來,無非就是對王永昌的大肆辱罵了,這群書生沒別的本事,罵人功夫還是很強的,鍾逸曾經就聽過一秀才罵人,那秀才不僅沒吐一個髒字,而且還沒一句重複的話,就這樣還罵了半個時辰,如果不是有人將對麵那人拖走,鍾逸還真怕把那人給氣死,就因為這兒事,鍾逸才明白跟文人動武,跟武人講理這一真理。
鍾逸聽完這兩個書生這段對話,笑著微微搖了搖頭。
他們終究還是太年輕。
劉長卿這種老狐狸已經不是初出茅廬的官場新手了,最初那種為民為國務實的情懷和懷揣的理想抱負都不知何時丟在了何處,所以劉長卿庇護秀才文人的舉動,多半是為了收買人心,當然,他的惻隱之心是可以看出的。
但絕對不是單純的保護他們,否則他們是不可能知道這件事兒的,否則以劉長卿的手段,一定能把這件事處理的妥妥當當,別他們,就連王永昌都可能被蒙蔽住。
既然這件事流傳出來了,而且還流傳進了他們的耳朵裏,那麼隻有一種理由可以解釋,那就是劉長卿主動所為,目的自然是為了收買人心,今夜這聲肅靜帶來的結果,很明顯,劉長卿這一計謀使用的很是成功,他在這群士子書生們的威嚴更一步提高,或許幾年以後,在秀才文人之中就會出現隻知劉長卿不知王永昌的結果。不過也不能劉長卿這一手棋有多錯,畢竟如果不是他,昨夜免不了落得血流成河的下場,至少結果還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