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遊,自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這裏每處地方,都曾留下鍾逸的身影,而對於鍾逸來,鳳臨府還有令外的寓意,從一個完全不同的年代回到古代,無論誰,心情都難以平複,饒是在這裏生活一年之久的鍾逸,現在想起他之前在令一個年代的生活,就像在昨日,離他很近,可要真正算起來,已經很遠了,他相信自己可以適應現在的生活,因為如今的一切都在朝欣欣向榮的方向發展,也正有了這層歸屬感,他才會對鳳臨府又不一樣的感情,這就是他的故鄉,他的重生地,沒有人會對故鄉不聞不問,哪怕少離家的人,反而他們對故鄉有更深刻的感情,而且鍾逸在這裏收獲到了他的愛情與家人,所以鳳臨府在他有生之年裏,一直都會是一個具有獨特感情的地方了。
鍾逸從思緒之中回過神來,仍聽到轎外是鳳臨府百姓敢怒不敢言的竊竊私語聲,他忍不住揭開半個簾子,隻露出半張臉道:“霍單。”
“大人有何吩咐?”
“叫兄弟們斯文點兒,以德服人。”
——錦衣衛的素質問題真讓人操心,平素倒也罷了,這裏是鳳臨府,如果讓人知道在街道上橫行霸道跟螃蟹一般的人是林家女婿鍾逸,這不僅毀了自己名聲,而且為林重山也招來議論,難免惹來這樣的非議,一朝有權有勢便欺淩鄉裏,這傳出去像什麼話。
霍單很給鍾千戶長臉,鍾逸話音剛落,霍單一個助跑再加淩空飛起一腿,把一名抽打路人百姓的錦衣校尉踢得飛起來,半空劃過一道幽怨的拋物線,飛進了路旁的商鋪,引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脆響和商鋪掌櫃絕望的哀嚎,何以為憑?有詩為證:“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大人了,以德服人!你他娘的聾了?”霍單惡狠狠地道。
鍾逸欣慰得眼圈都紅了,於是伸出手狠狠拍了霍單一巴掌以示欣賞。
做人做事的方式有待商榷,不可否認的是,霍單是個好手下,讓上司省心的好手下,而且從鍾逸還是百戶的時候一路跟著鍾逸,直到現在,他已經是京成內的一位準千戶,忠心、有一定道德底線,從某種程度上來,兩人是相似的,比如心中殘留著為數不多,但卻赤忱的善意,這也是鍾逸不斷重用霍單的原因,一個人光有能力不夠,還要有與之匹配的道德,不然他隻能成為權力的機器,而不是一個有理想有追求的人。
鍾逸若有所思,拍了拍霍單的肩:“霍單,你知道我即將調任京師,你若願意的話,莫如和我一起去京師赴任?雖還是百戶,不過京師百戶的分量可比東都重多了,嗯,你考慮考慮。”
霍單楞了一下,五尺高的漢,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鍾逸心涼了半截,黯然道:“就算你不願意,也不必如此傷心,我不會拿你怎樣的,你這個樣讓我想起當初我從睡夢中醒來被逼著上學時的絕望心情……”
話音未落,霍單在大街上當著人來人往的行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腦袋對著轎子,重重磕在塵土裏。
“屬下願意追隨大人!大人抬舉,霍單沒齒不忘,從此霍單這條命就是大人的,大人要霍單死,霍單立馬抹脖!”
鍾逸急忙下轎,將霍單扶起,接著欣慰地笑了,心裏泛起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