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逸看李旭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開口道:“還有什麼要的?”
李旭點點頭,神情中有一些猶豫:“大人,屬下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跟我還有隱瞞的事?如實來便是了。”鍾逸雖不知李旭接下來要何話,不過應當重要,否則他也不會斟酌這麼久還沒有吐露而出了。
“其實漕運衙門裏的官員......多半與黃總督脫不了幹係,但凡在衙門中任職的人,或多或少與黃總督有些交情,要他們的背後的靠山,黃總督應當算其中一位。”黃三石在海津城的影響可謂頗深,其聲望無人能及,不論對官還是對民來,都有很大的話語權,若是鍾逸想懲罰隸屬漕運的官員,那必定要經由黃三石之手,到時候得罪了黃三石,怕是對剿滅海津城白蓮教餘孽不利啊。
李旭言下之意鍾逸一下便聽了出來,不過他的擔憂並不足為慮,黃三石權勢再大,他的本是也是朝廷的人,也是大寧的官員,也歸康寧皇帝管教,所以無論從哪方麵來,鍾逸的欽差身份都能穩壓他一頭,更何況黃三石並不幹淨,在他眼皮子底下漕幫成員有多少人進入白蓮教,他多少都有耳聞吧,無論剿賊結果如何,他身為漕運總督難辭其咎,鍾逸隻要抓住這個把柄,不愁黃三石與自己唱反調。
再者來,黃三石貪歸貪,可也不傻子,若真由白蓮教改換地,他這個前朝的官不隻有死路一條?放著如今大好生活不過,非要給自己找這麻煩?積極配合鍾逸剿賊,才是黃三石的第一要義。
“無妨,哪怕他們身後站著皇親國戚,我都不會輕饒,更不必一個黃三石了。”鍾逸語氣篤定。
見鍾逸神情這麼自信,李旭也就不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他如今的身份就是鍾逸的貼身保鏢,隻要保護好鍾逸的安危便是,這些權謀詭計,他可玩不轉,還是讓自己這位英明神武的大人費腦子吧。
借著慘淡的月光,鍾逸一行人已能看到不遠處的錦衣衛指揮使衙門大門,其來往巡邏的人影也隱約可見。李旭等守護鍾逸的錦衣衛也鬆了口氣,逐漸鬆懈下來,隻要跨入指揮使衙門那道大門,哪怕白蓮教傾全教之力,都不能傷到鍾逸分毫,這就是他們在海津城唯一的安全屋。
......
“六哥!你看!朝廷的狗欽差!”屋頂上,燕六身邊一個兄弟情緒激動指向下麵十幾米的距離道。
燕六身子一震,一雙眸子緊緊盯著走在最前麵的華裳男子,與印象中畫卷上的畫像相匹配,他嘴角上揚,果然是他!
“噓,聲音點兒,讓狗欽差聽到逃走怎麼辦!”燕六瞪了眼身邊張牙舞爪的手下。
“是是!”手下絲毫不把燕六的警告放在心上,等了這麼久終於見了人影,換誰不欣喜,換誰不手舞足蹈。
“咕咕咕咕。”
“大人,這是什麼鳥叫的好生奇怪。”李旭望了眼鳥叫音的來源,隻看到漆黑一片,並沒有發現鳥的存在,也沒有什麼異常,想必是因為光線太暗導致,李旭沒有多想。
鍾逸搖搖頭:“你問我我問誰,我又不是百科全書。”如今鍾逸一門心思撲在貪汙救濟糧一事,他對周圍的一切都不上心,哪怕這鳥叫有些怪異,也未令他側目。
屋頂上,五十餘位黑衣人蓄勢待發,方才燕六發出的“咕咕”聲正是準備的命令,在這個緊要關頭,若是話很容易暴露行跡,而燕六為了隱秘溝通可以訓練的口伎就顯得尤為有效,至少鍾逸與李旭甚至身後一行錦衣衛精銳都沒有懷疑。
白蓮教聯合江湖人士,藏身在巷子兩邊的屋頂上,為的是逃過錦衣衛指揮使衙巡邏校尉的耳目,也為了打鍾逸一個措手不及。鍾逸腳下的這條巷子不算寬,四人同行稍顯鬆散,五人則十分擁擠,紅陽女之所以選在這個地方動手,便是因為這個原因,隻要自己的人提前能埋伏好,欽差便無半點逃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