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逸目光灼灼,與白蓮教來來回回對弈許久,他早就想分出一個勝負了,從夏到秋,難道還要入冬不成?他不想在此耽擱下去,有她的地方才有家,無論所隔千山萬水,鍾逸都想馬上奔赴她的身旁!
“白蓮教!這顆毒瘤不除,海津城永無寧日,對海津來,它就像隱藏在人體當中的病毒,你永遠都不知道它會何時發作,可一旦複發,便會感受到毀滅地的疼痛,隻有將他們連根拔起,才能徹底清淨。”哪怕病毒已經感染其中某個器官,就算失掉人體的一部分,滅掉白蓮教都在所不惜,犧牲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與蠱惑人心的邪教相戰。
鍾逸如此淡定,反而黃三石卻急不可耐,的確,在他漕運總督任職生涯中,從未出過這樣的事,知道到時候他們能不能控製住對方,並非強硬的打殺便能解決問題,與他們正麵作戰的,不是別人,正是平日裏自己的百姓,黃三石心底裏輕視,足以將他們當做微的塵埃,可遇到這種大事,是一定能傳到朝廷並讓陛下得知,所以身為父母官員的第一要務,他還是要裝裝樣子的。
也正是因此,他才對此憂慮,一旦處理不好,他要承擔很嚴重的責任,與其誘出白蓮,他更傾向於發放糧食,撫平這段時日的混亂,這中規中矩的做法,不能得到多大成效,至少可以堵住百姓的嘴,堵住朝廷的嘴,等拖過這一個月,海津城重新進入正軌,白蓮教便不能再拿這件事做文章,這樣的做法不是更為穩妥?
於是他不情不願的問道:“可是這要等多久?”不論是神情還是語氣,都能看出黃三石對鍾逸此舉的拒絕,但鍾逸視而不見。
鍾逸輕飄飄道:“希望在百姓能承受的範圍內吧,再等幾日吧,本欽差估計這十日內他們應該會有動靜了,咱們現在要做的隻有等”
十日?這可是要了黃三石老命,不米鋪掌櫃的訴苦,就是海津城四處傳播的謠言都夠他喝一壺,若將他比百姓,必然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哪怕麵對的是朝廷,也要為自己的生路拚搏一把,否則隻能是白白損失這條性命。
他正怕在這個關頭,不需要白蓮教的引導百姓自發集聚進攻各個衙門衛所,真的發生這個情況,那便是全城官命的對立,那時候糧食能否起到相應的功效,黃三石可不準,被情緒主宰,每一件事都是衝動的,可等到日後醒悟後悔早已來不及,那時怕隻能降罪就錯繼續下去。
“大人,如今可不能當做平日來對待,一個不留神,城中這群百姓便可能把錦衣衛衙門給圍了,依下官之見,還是早日將存糧的消息放出來為好,也徹底讓白蓮教死了在這上麵做文章的心思。”黃三石情真意切的勸道。
鍾逸對此不屑一顧,所謂富貴險中求,一個是堪堪穩住如今的局勢,另一個則是有幾分可能殲滅白蓮餘孽,對鍾逸來,這已經很好選了,如今的一切都是他拚出來的,身為年輕後生,就不能缺了那份血性,年少不輕狂何時輕狂?
“黃總督,漕夫一事盡歸你手我是放心的,可海津城的白蓮教存在於多久,你不是不清楚吧?為何他們能在海津城萌芽發展壯大,這和你們的不作為是分不開的,或許不能叫不作為,我知曉你心向朝廷,隻是在手段上太過柔和,但正是這份縱容,才使他們越來越放肆,麵對這幫人,我們越忌憚,隻會令他們更為變本加厲,硬拳手甩在他們的臉上,這才能讓他們明白海津城到底是屬於朝廷的地界!”
黃三石沉默了,鍾逸一番話發人深省,雖然不願意,但他不得不承認,鍾逸的話沒錯,若一開始就將此扼殺在搖籃中,那怎會有今日的苦惱,可直到如今,他竟然還想得是如何與對方和平共處,如何大事化事化了,這種想法著實危險!
畢竟白蓮教的出發點是占領海津城,從而一舉向京城進攻,這種破釜沉舟的氣勢,以黃三石這樣的和事佬又豈能與之抗衡呢。
“欽差大人,您給我一句準話兒,這次能抓住白蓮教的把握到底有幾分,讓我瞧瞧這險到底該不該冒,值不值得冒。”話雖然這麼,可人老了,心氣兒也就了,守好他的一畝三分地就夠了,如何可以黃三石仍不願多生事端。
鍾逸淡淡笑道:“雖然我很想告訴你有十分把握,但隻能實話實,能有四分已很不錯,白蓮教的狡猾出乎你我的意料,從這次糧倉失火一事便能看出,在退無可退的情況下仍能逃出了包圍圈,這樣的實力不可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