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坐衙門內,鍾逸思來想去,總覺得長久逗留於海津不是什麼好事,如今入冬,再過些日子,就要進年關了,自夏日而來,差不多半年的時間留於異鄉,若是他孤身一人,倒是沒什麼,但有妻有家室,這不是苦了自己家人嗎?
要連過年都不能一起,鍾逸虧待的便不止一星半點了
其實與白蓮教交手至今,他早已摸索出規律,白蓮教本身的實力並沒有多強,隻是善於蠱惑百姓,借助外界的力量,就好比上次的入城作亂,抓回錦衣衛衙門大牢的,不是平民百姓就是白蓮教最外圍的教眾。
而他們在海津城中最大的依仗,應當就是三衛當中的兵士了
不得不,這也是令鍾逸最為頭疼的難題,他們不比烏合之眾,經過正規的訓練,又有精良的兵器,要是交戰,全城皆要遭殃。
采取柔和的方式,難除問題根本,可要是太過冒進,又容易引起反噬,如何才能找尋其中的度呢?
“大人。”李旭由外走進,熱情笑道。
“路上撿銀子了?”
“沒有沒有。”
“沒有笑得這麼開心?”
“嗐,大人您還不知道屬下我嘛,知足常樂,每樂樂嗬嗬的,幾乎沒有什麼失落的時候,人嘛,活的高興一些不好嗎?”
鍾逸與李旭二人,典型的沒頭腦與不高興,如今鍾逸更是一幅愁眉苦臉,思索著如何處置海津城三衛中的白蓮教。
“李旭,算算日子可就要到年尾了,難道你就不擔心不能與家人團聚嗎?”
“大人您不我還真沒想到,原來又頭一年末了,時間可真快呀。”李旭感慨一番,又道:“在哪過不是過,和誰過不是過,您和錦衣衛這幫弟兄們都是我家人,咱們一起,為何不能是團圓呢?”
鍾逸笑了出聲,李旭這番話有點兒水平,誇道:“你子何時學得這般能言善辯?”
“這不跟追隨大人耳濡目染潛移默化嘛,嘿嘿。”李旭跟著笑道。
“行了,別拍馬屁了,我正好決定一事,既然你來,就給我跑跑腿去吧!”鍾逸肅然道。
李旭麵色一正,收起玩笑表情,開口:“大人您吩咐!”
“我要動海津三衛了!”
海津城三衛早在大寧之初便已存在,按大寧的軍戶世襲製度,百餘年下來,如今的三衛大部分皆是世襲了祖輩父輩軍職的軍戶,大寧的戶籍製度很死板,祖上若是軍戶,那麼他的後代便一直都是軍戶,不管你願不願意,你的職業一出生便已注定。
這樣的製度實在應該催生一門新學問——投胎學。
沒有夢想沒有前途,除了種地就是操練,升職成總旗都是遙不可及的距離,百戶千戶更是做夢也別想,活著純粹隻是為了吃飯
白蓮教正是抓準這個心理,輕易便讓朝廷的兵士入了教,畢竟都是大老爺們,沒人甘願平庸活一輩子。他們雖是畫張大餅,開一個空頭支票,但好歹讓眾人有了盼頭,至少每日睜開眼之後有了欲望與追求,這可比僅為了生存而活下去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