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山今非昔比,這種話換作先前,是提都不敢提的,就算有人求他幫忙辦事,也僅僅是隱晦的提幾嘴。可現在竟膨脹到直言金錢利益,錢山翻地覆的變化,是大寧之痛。
一旁宋青附和道:“那是,老祖宗掌握如今朝局,別出兵這等大事,就是雞毛蒜皮的事,都要經老祖宗同意後才能進行。這孫軼與屈揚也真是不懂規矩,連西廠的門兒都不邁,能得到想要的結果嗎?”
“攻打慶國奪回失地,就算打贏,雜家也難以從中獲得實利,至於和談呢?雜家亦沒有利益可圖。所以雜家至今沒有表態,若孫軼與屈揚其中一方多來雜家身邊走動走動,或許局勢便不一樣了。”錢山望著窗外的朦朧的月色,陰沉沉道:“也不知二人是瞧不上雜家呢,還是榆木腦袋朽木不可雕也。”
宋青立馬道:“自然是蠢笨得很!老祖宗您現在何等身價兒,幾乎滿朝文武都要瞧您臉色,更何況內閣二老都是您自家人,他們不過一部的尚書,豈敢輕視於您?”
“要不雜家暗示暗示?”康寧帝病重,如今正是他大肆斂財的機會,他並不害怕人們口口相傳的壞名聲。隻有落到自己口袋裏的,才是最實在的東西。
宋青一幅殷勤相:“這個可以有!”
錢山腦子裏已有黃金萬兩情景,或許幾日之後,他錢家的庫房將更加充裕,到時候怕是連皇家的國庫都比不上!
嚐過權勢的滋味,錢山嘴角翹得很高,他越想越得意,忍不住仰大笑,尖利的笑聲在西廠內回蕩不息。
笑聲還未歇,又有番子匆忙進屋。
見番子驚惶的神色,錢山如同被忽然掐住了脖子的雞似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何事驚慌?”錢山斥道。
番子顫聲道:“老祖宗,不好了,您在東城新購的宅子”
錢山一呆:“宅子怎麼了?”
“著火啦!”
“啊?”錢山楞了片刻,接著勃然大怒:“誰?誰幹的?還有沒有王法了!”
“老祖宗息怒,幸好您的宅子隻燒了前門半間耳房,火勢很快被撲滅了。”
錢山終於鬆了口氣,擦了擦滿頭的冷汗,隨即忽然一個激靈,嘶聲道:“鍾逸!必是鍾逸!雜家知道他的底細,此獠極擅火攻”
“老祖宗,您猜錯了,這回不是鍾逸,是吏部尚書屈揚的弟弟屈抑!”
錢山反倒冷靜下來了,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屈抑?他兄長屈揚都不敢招惹雜家,這王八崽子吃豹子膽了?”
番子居然露出幾絲笑容:“老祖宗息怒,此事是誤會,屈抑今晚逛窯子灌多了馬尿,滿大街撒酒瘋呢,提著燈籠到處亂甩,又唱又跳的,接著一失手,燈籠脫手而飛,正好掉入了老祖宗的宅子前院的一堆枯葉裏,火是這麼著起來的。”
錢山鐵青著臉重重一哼:“雜家可不管什麼誤不誤會,這事兒雜家若揭過去了,以後滿朝文武誰都可以借著酒瘋來燒雜家的屋,雜家的日子還過不過啦?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