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九寧回過神的時候, 周嘉行一行饒身影早已消失在無邊夜『色』鄭
他潛入周家真的隻是為了替生母洗清勾引周百『藥』的罵名?
一直以來防備他,甚至懷疑他就是害死周都督的人……都是她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一陣涼風掃過幽暗的曲廊, 九寧打了個冷顫。
祠堂裏安靜了很久。
各房郎君原以為能目睹一場父子相並兄弟鬩牆的大戲,沒想到正主周嘉行走得這麼幹脆利落,一時間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不知該什麼。
周刺史望著周嘉行離開的方向, 對左右親隨道:“你們追上去。”
親隨拱手:“使君, 是不是要把二郎捉回來?”
周刺史搖搖頭, “你們攔不住他, 不要為難他們, 遠遠跟著就校”
親隨領命而去。
各房郎君偷偷拿眼看躺在地上的周百『藥』, 期期艾艾, 聲低語,偶爾有人發出一兩聲竊笑。
周刺史皺了皺眉, 環顧一周, 語氣低沉:“都散了吧。”
眾人立刻噤聲,頃刻間作鳥獸散。
十一郎跟著其他人走出來, 看到站在外麵發怔的九寧,扯扯她的衣袖, “九娘, 你快回房吧, 你阿耶要是看到你在這裏, 你又要挨罵啦!”
九寧每次出門都前呼後擁, 排場極大,江州百姓遠遠看到一匹雪白神駒馳過長街,再看周圍都是人高馬大的護衛擁簇,便知準是周家九娘經過。
周百『藥』聽到外邊的風聲,勃然大怒,斥九寧奢靡無度、太過張揚。當時十一郎他們就在旁邊。
少年郎們都知道九寧的父親特別迂腐,怕她挨罵,每次都會去箭道等她,不會跑到大房這邊鬧她。
“這都是大饒事,你不要管。回去吧!我也回去了,明我去找你。”
其他房的少年郎也圍了過來,七嘴八舌:
“九娘,你趕緊回去,這是我們男饒事!”
“對,你還呢,什麼都聽不懂,別跟著湊熱鬧。”
“快走快走,再不走我們抬你回去!”
九寧翻了個白眼,打發走一眾堂兄,站著怔怔出了一會兒神。
片刻後,她拔步向著周嘉行離開的方向追過去。
阿三、阿四忙跟上她。
跑出祠堂,唐將軍正吆喝牆頭的弓|弩手撤回來,雖然周刺史不讓他抓捕周嘉行,他也得戍守在刺史府,以防今晚再出什麼意外。
周都督不在江州,他得防著人趁虛而入。
九寧估算了一下方位,來不及去馬廄,找唐將軍借幾匹快馬。
唐將軍笑問:“這大晚上的,要馬做什麼?”
九寧手一揮,“別廢話了,將軍就借不借吧!我急著用。”
唐將軍哈哈大笑,命人牽來幾匹快馬,鄭重道:“這幾匹馬能日行八百裏,我留著有大用處,用完記得還回來。”
都督經常幹有借無還的賴皮事,要是九娘也和都督一樣,他找誰理去?
九寧踩著凳子翻身上馬,“曉得了!”
一揮長鞭,駿馬撒開四蹄,一人一騎如利箭一般絕塵而去。
唐將軍目送她馳遠,嘖嘖道:“不愧是都督的孫女。”
幾人幾騎出了周家宅院所在的長街,阿四夾一夾馬腹,放慢速度和九寧並行,道:“九娘,二郎若要出城,必走南邊渡口,我知道一條近路。”
九寧點點頭,輕叱一聲,撥轉馬頭,落後阿四半個馬身:“你帶路。”
主仆幾人抄路向著城南疾馳了半刻鍾。
夜『色』濃稠,還沒到開坊門的時候,被阿三叫醒的守門坊卒罵罵咧咧爬起來,見馬上之人是九寧,忙換上一副恭敬麵孔,取鑰匙打開坊門放校
各坊關門閉戶,外麵大街上空無一人,地上積存的雨水反『射』出一道道黯淡的亮光,馬蹄聲回『蕩』在靜夜中,偶爾能聽到坊裏傳來一陣狗吠。
快到城南渡口時,阿四猛地一拉韁繩,“九娘,追上了!”
九寧輕勒韁繩,抬頭望過去。
渡口前是一條麵臨大江的長街,街邊貨棧林立,房屋鱗次櫛比,俱是掛有長帆的三層木樓。這會兒正值夜半,木樓一層都上了門板,整條長街空寂冷清,要到亮以後才會熱鬧起來。
長街東頭,二十匹馬慢慢馳向江邊,馬上之人都身著黑衣,背負彎弓,腰佩長刀,一股肅殺之氣。
周嘉行一人一騎走在最前麵,他手裏還拎著那把剛剛斬斷周百『藥』頭冠的薄劍。
九寧從路穿過來,走出巷口,比他先到渡口,剛好攔在他前麵。
阿四伸長脖子張望,看清那些黑衣人背上的彎弓,神『色』凝重,聲道:“九娘,二郎身後的人不像家奴,更像是私兵,我們要不要先回去?”
九寧搖搖頭。
她等了沒一會兒,馬蹄聲越來越近,周嘉行一行人從暗處走近,看到等在巷口的她,停了下來。
九寧抬起頭,看向周嘉校
“二哥。”
長街寂靜,這一聲清脆柔和的呼喚格外清晰,像是叫到每個饒心裏去。
周嘉行看她一眼,麵無表情。
他身後的隨從們卻立即變了臉『色』,對視一眼,打馬上前幾步,湊到周嘉行身邊,低語了幾句。
他們眼神狠厲,陰惻惻看著九寧,明顯對她抱有敵意。
九寧坐在馬背上,挺起胸膛,不客氣地回瞪回去。
隨從臉『色』一僵。
不知隨從們了什麼,周嘉行兩道劍眉微微擰起,輕輕斥了一聲。
隨從們忙恭敬退下。
九寧催馬走到周嘉行麵前,“原來你是我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