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完結(1 / 3)

無星無月, 雪落紛紛, 夜晚無法離開『迷』魂穀, 這晚他們待在崖洞中休息。

軍中的醫士告訴九寧, 自那周嘉行負傷昏『迷』後, 他就再也沒有清醒過。

“我們被困在這裏, 契丹人和我們一樣也出不去,還好我們找到這一處崖洞躲了起來。”

阿史那勃格坐在地上,道明事情原委。

那晚他帶著李司空的親筆信準備偷偷離開太原府, 結果無意中發現李承業竟然和契丹人暗中勾結。為了稱帝,李承業不惜出賣中原,讓契丹人偷偷進入河東,兩邊結成同盟,以黃河為界, 各占一邊。

阿史那勃格趕緊將此事告知李司空,李司空暴怒而起,他們家在河東經營多年,祖輩都是體麵人, 李承業居然敢幹出這種遺臭萬年的醜事!

李司空催促阿史那勃格出城, 自己留下, 想手刃親子,奈何年事已高, 失手被兒子的親兵擒住關了起來。

阿史那勃格擔心李司空的安全, 去而複返, 李司空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他不管不顧,放了把火,背起李司空逃出太原府。

城中的內『亂』就是這麼鬧起來的。

周嘉行率軍攻城的時候,發現契丹饒蹤跡,親自帶兵追擊,連追了兩日兩夜後,又發現契丹國王帳下最勇猛的兩員大將和李承業在邊城會麵,更加不肯放過,一直追到了草原上。

而阿史那勃格也帶著李司空一直往北逃,幾方人馬混戰,最後『色』暗下來,不知不覺進入『迷』魂穀,被困在這裏,始終無法走出。

所以契丹人才會煞有介事以戰書威『逼』鄂州兵退兵。

事實上,他們也不知道朝中兩員大將是不是折在周嘉行手裏。

他們懷疑周嘉行死了,但是又找不到屍首,而九寧不許部將走漏消息,除了困在『迷』魂穀的阿史那勃格這幫人,所有人都一頭霧水,『摸』不清情況。

契丹那兩員大將是皇族子弟,用兵奇才。皇帝非常震怒,他們的主帥無奈,隻能試探邊城守將。

就像幕僚們後來猜測的那樣,契丹人圍而不攻,就是為了搶先找到自己的大將。

『迷』魂穀內,雙方都找不到出去的路,一麵要提防對方偷襲,一麵忍饑挨餓尋找出路。

因為周嘉行受傷,阿史那勃格不敢和對方硬拚,找到崖洞躲了起來。

……

九寧握著周嘉行的手,低聲問:“二哥是怎麼受贍?”

阿史那勃格垂下兩條胳膊,指指自己腰,“我們兩人合力擊殺那兩員大將的時候落下的傷,當時我比他擅重,他可能受了內傷,山肺腑,昏睡到現在還沒醒。”

完,又道,“蘇郎絕對不能放那兩個人回契丹。”

熊熊燃燒的火把放出昏黃的暖光,籠在周嘉行臉上,他臉龐依舊俊朗,不看那一道血痕的話,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

他有些發熱,九寧低頭,幫他扣緊衣襟。

懷朗在一旁安慰她道:“這裏缺醫少『藥』,等回到邊城尋一個醫術高明的醫士,郎主一定能轉危為安。”

九寧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懷朗道:“您睡一會兒吧?我來守著郎主。”

九寧搖搖頭,緊緊握著周嘉行的手。

她仿佛能感覺到生命力一點一點從他體內流失。

他不要命地征伐,拚著『性』命也要殺了契丹人中可能威脅到中原的猛將,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到底是為了什麼?

崖洞外,依舊是一片陰森的鬼哭狼嚎聲。

九寧看著周嘉行,幾乎沒有合眼。

她改變了很多饒命運。

唯獨不能改變他的。

這一世多弟沒有下毒害他。

可他還是出了這麼一次意外,一場誰都沒有想到的意外。

沒有毒|『藥』,還有其他東西。

防不勝防。

……

不覺間,邊隱隱浮起魚肚白。

清淺光線『射』入崖洞內,阿史那勃格和懷朗出去探查穀中情況,看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

九寧喂周嘉行喝水,他失去知覺,她隻能掰開他嘴巴喂他。

中午,阿史那勃格和懷朗回到崖洞。

他們到處看過了,發現落單的契丹人,當場斬殺,現在所有進入『迷』魂穀的契丹兵都死了。

懷朗道:“我攀爬到山丘高處,發現往西走可能走出去,西邊有條河,再往西,有一片水草豐美的平原,我以前在那裏放過牧。”

過了一會兒,補充一句,“那裏曾是蘇部的牧場。”

也是周嘉行當年千裏獨行,送母親骨灰返鄉,第一次被族人接納的地方。

在山穀裏不停打轉,就算把腳底磨破也不可能找到出路。正好阿史那勃格這些一直躲在崖洞裏,忽然想到既然底下走不通,能不能從上麵走呢?

當然,這麼多人不可能就這麼順著險峻的山丘爬出去,一般人隻能爬爬土丘,像那些岩壁光滑的山丘,他們根本找不到地方下腳。

不過這對於懷朗來沒什麼難度,他身負武藝,又帶了足夠多的繩索,綁上繩索就能攀爬到高處。

他靈機一動,和阿史那勃格分別爬到最高的幾座山丘上遠眺整個『迷』魂穀,雖然還是找不到出去的路徑,不過大致能辨明方向。

找到方向,再加上哨探的分析,他們決定往西走。

……

準備出發的時候,九寧找來繩索,一端係在周嘉行身上,一端係在自己身上。

她想起懷朗的話,展目四望。

雪後初霽,地一片寂寥。

仿佛能看見多年前,那個孤獨的少年郎,騎著一匹黑馬,在月夜下獨行的樣子。

按著懷朗和哨探的指示,他們在錯綜複雜的岔道間七拐八拐,始終朝著西邊走。

黑之前,前方傳來一陣驚喜的歡呼聲:“可以看到大河了!”

兵士們歡欣鼓舞,加快腳步往前跑去。

懷朗回到九寧身邊,道:“沿著大河繼續往西就安全了。”

周嘉行救了整個蘇部部落,蘇部早已經歸附。

九寧緊緊抱著周嘉行,心情沒法放鬆。

他為什麼醒不了?

殘陽如血,在被困將近一個月後,疲累的士兵們終於走出『迷』魂穀。

脫險的士兵歡笑著奔向大河。

這條大河還沒有封凍,水麵波光瀲灩,岸邊一人高的荒草隨風搖擺,暮『色』四合,邊收起最後一道霞光。

星星浮了上來,銀河燦爛,橫亙過碧藍深空。

人人精疲力竭,沒法在繼續行路,他們駐紮在河邊,哨探回去報信。

九寧守在周嘉行身邊,發現他和昨一樣,隻有一點發熱,沒有高燒,也沒有全身冰冷,但就是沉睡不醒。

她靠著他,不知不覺睡著了。

半夜,九寧忽然被一陣狼嚎聲驚醒。

臨時駐紮的營地裏一片『騷』『亂』,驚叫聲四起。

九寧脊背一陣陣發涼。

懷朗掀開帳簾,大聲道:“敵襲,是契丹人,他們也找到『迷』魂穀了!追著我們過來了!”

九寧趕緊坐起來,和懷朗一起抱起昏睡的周嘉校

“怎麼會有狼嚎聲?”

懷朗眉頭緊皺,“是契丹人驅趕過來的狼群。”

狼群本來畏火,不敢靠近營地,但契丹人不停驅趕狼群,狼群開始襲擊他們的營地,見人就撕咬。兵士們倉促之中沒法結成戰陣,這時候契丹騎兵衝入營地,他們隻能撤退。

如果周嘉行醒著,他們不必畏懼契丹人,但是現在周嘉行昏睡著。

懷朗將九寧和周嘉行送上馬背,“往西走,不要回頭,西邊有人接應。”

九寧沒有遲疑,甩出鞭繩,狠狠踢一下馬腹,駿馬揚蹄嘶鳴,奔跑起來。

出了營帳,九寧才知道為什麼懷朗臉『色』那麼難看,狼群根本不怕兵士們手中的火把,前仆後繼衝擊營帳,眨眼間就能將一匹倒地的馬匹撕咬得可見森森白骨。

而狼群之後,還有虎視眈眈的契丹軍。

狼群追了上來。

這些狼是真正的野狼,個個凶殘,到處都是撲過來的血盆大口,狼嚎聲響徹際,震得人心頭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