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月被滴在手上涼意驚醒,睜開模糊的雙眼,想要喊人卻說不出一個字來,隻得拉了拉蔣思言的袖子。
蔣思言一驚,隨即高興道:“月兒,你醒了,還好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說著就扶了顏小月起身,拿過枕頭墊在身後,想要去端水來,卻被顏小月拉住,撫上了臉,潮濕伴著一片溫熱傳來,蔣思言臉上一紅,忙轉頭讓開,用衣袖速迅擦了擦,起身端了溫水過來。
顏小月乖乖喝完,看著蔣思言熟練的絞了溫熱的巾子幫自己擦臉、擦手,拉著人不讓離開,輕聲說道:“我好多了,相公,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
蔣思言溫柔的幫顏小月捋了捋頭發,笑道:“這是最後一次,如果再讓為夫看到你為別的男人傷心,我可就要生氣了。”
顏小月虛弱的應了一聲,“嗯,最後一次。”
“餓了沒有,我讓人去端些白玉竹米粥來,還是想喝燕窩粥?廚房都有的。”
“就喝竹米粥吧,你陪我喝。”
“好。”
清明時分,蔣思言和顏小月祭拜過蔣家的先祖們後,兩人離開兒孫獨自去了一旁的山上,那裏也隻有慕天興一人候著,見到人後忙迎了上來,“父親,母親,您們來了,爹爹這裏已經擺好了祭品,要不要兒子在這裏陪您們。”
顏小月笑著拒絕道:“不用,我和你父親在這就行了。”
兩人在慕子歸墳前說了會話,才來到相鄰的一座山邊,說是山其實就是一個山包,唯一的好處就是山前有一個小型的湖泊,倒也合著背山靠水的吉穴之說了。
“這就是聾兒山了,以前還打這山的主意想把它買下來的,原來是被太上皇看中了,難怪怎麼都談不下來。”蔣思言臉上帶著笑意,心中卻是沉甸甸的,想買這山可是興哥兒生下兒子之後就想過的,即然他這一支不再受蠱毒的影響,可以正常的生兒育女,那子嗣肯定是越來越興盛,那祖墳必然要再擴大了。這主意可是在三十年前就有的,那個時候祈安寧可還沒退位呢,難道他就想到身後事了嗎?
半山腰的平緩地上一座無名氏的石碑立在那裏,墳前放著,旁邊一座茅草廬,草廬後開了兩片菜地,打理得妥當,野趣十足。
兩人走近,許公公一身麻布青衣,站在門口恭候著,“太傅,國公夫人,您們來了。”
顏小月神情複雜的看著無字碑的墳地,默默上前,接過許公公遞過來的香燭紙錢,祭拜起來,祈安寧,對不起,到現在才來看你。沒想到你與慕子歸就這樣接連著離開了,而你,甚至沒來得及見最後一麵。這一世,我欠你的良多,你為我做的,我都銘記在心,因為你,鳳姐兒才能一生無愁,淳真帝四個兒子都出自她一人,我知道是你壓製著,所以,單單為了這事,我就感謝你,隻這一樁事,鳳姐兒進了皇宮也比許多人強了去了。
如今,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長眠在此,你是怎麼想的呢?你總是這樣固執,當年對江山是如此,後來對我也是如此,其實有些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祈安寧,這些你也是明白的吧?我對蔣思言有愛有愧,對慕子歸有情也有疚,唯獨對你,我沒有辦法投入那麼重的感情,對於你給我的,我總是想盡一切辦法去回報你,不讓自己欠你太多,我欠不起,你知道嗎?你不像慕子歸,子歸是含蓄而溫和無害的,而你,性子裏充滿了掠奪,可你要的我給不起,所以隻能與你不相欠。可如今,你這是在逼我是嗎?你懲罰自己,你不讓我見你最後一麵,將自己死後放逐出皇陵,葬在離我這麼近的地方,你這是在逼我是嗎?我要讓我不忘了你,你要我欠你一輩子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