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裏雖在和後麵的人話,眼睛卻一直盯著前麵那桌子上的穿著羊皮襖的大漢,仿佛在等著什麼。
虯髯大漢道:“這裏麵的高手挺多了,隻怕要等到人少的地方才能動手。”
楊帆笑了笑,隨後臉上變的十分冰冷道:“我看不是高手太多,而是楊叔你怕因為耿誌一人而破壞了我們中都八大家的盟約吧,這種盟約隻不過是噱頭而已,你看見過八匹惡狼在雪地上安心的走路麼?假如前麵沒有它們的獵物,後麵又沒有追兵,它一定會安心的走,隻要你有一塊充滿誘惑力的肉放在它們麵前,他們自己便會撕咬起來。”
虯髯大漢也笑了,道:“但八大家卻不是八匹狼。”
楊帆不再什麼,因為這時他又咳嗽了起來。
然後,他就看到三個人從後麵的一道門走進了這飯鋪,三個人話的聲音都很大,正在談論著那些“刀頭舐血”的江湖勾當,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就是“金獅鏢局”的大鏢頭。
楊帆認得其中那紫紅臉的胖子就是“快風劍”,但卻似不願被對方認出他,於是他就又低下喝著他的酒,左手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千影劍。
幸好上官雷到了這客棧之後,根本就沒有正眼瞧過人,他們很快要來了酒菜,開始大吃大喝起來。
可是酒菜並不能塞住他們的嘴,喝了幾杯酒之後,上官雷更是豪氣如雲,大聲地笑著:“老二,你還記得那咱們在苦竹林裏遇見‘竹林四蛇’的事麼?”
另一人笑道:“怎麼不記得?那‘竹林四蛇’竟敢來動大哥保的那批貨,四個人耀武揚威,還什麼‘隻要你上官雷在地上爬一圈,咱們兄弟立刻放你過山,否則咱們非但要留下你的貨,還要留下你的腦袋。”
第三人也大笑道:“誰知他們的刀還未砍下,大哥的劍已刺穿了他們的喉嚨。”
第二人道:“不是蕭老二吹牛,若論掌力之雄厚,自然得數咱們的總鏢頭的金獅掌,但若論劍法之快,當今下隻怕再也沒有人比得上咱們大哥了!”
上官雷舉杯大笑,但是他的笑聲忽然停頓了,他隻見那厚厚的門口棉布簾子忽然被風卷起。
兩條人影,像是雪片般被風吹了進來。
這兩人身上都披著鮮紅的披風,頭上戴著寬邊的雪笠,兩人幾乎長得同樣形狀,同樣高矮。
大家雖然看不到他們的麵目,但見到他們這身出眾的身法,奪目的打扮,已不覺瞧得眼睛發直了。
隻有楊帆的眼睛,卻一直在瞪著那上官雷,因為方才門簾被吹起的時候,他已瞧見了那上官雷有些驚訝的眼神。
那兩個人就站在門外,而且像是已站了很久,正如一匹孤獨的野狼似的,雖然留戀著門裏的溫暖,卻又畏懼那耀眼的火光,所以他既舍不得走開,卻又不敢闖入這人的世界來。
虯髯大漢輕輕歎了口氣,目光轉到兩人的身上。
隻見這兩人已緩緩摘下雪笠,露出了兩張枯黃瘦削而又醜陋的臉,看來就像是兩個黃蠟的人頭。
他們的耳朵都很,鼻子卻很大,幾乎占據了一張臉的三分之一,將眼睛都擠到耳朵旁邊去了。
但他們的目光卻很毒惡而銳利,就像是響尾蛇的眼睛。
然後,他們又開始將披風脫了下來,露出了裏麵一身漆黑的緊身衣服,原來他們的身子也像是毒蛇,細長,堅跏,隨時隨地都在蠕動著,而且還粘而潮濕,叫人看了既不免害怕,又覺得惡心。
這兩人長得幾乎完全一模一樣,隻不過左麵的人臉色蒼白,右麵的人臉色卻黑如鍋底。他們的動作都十分緩慢,緩緩脫下了披風,緩緩走過櫃台,然後,兩人一齊緩緩走到上官雷麵前!
飯鋪裏靜得連楊帆咳嗽的聲音都聽得見,上官雷雖想裝作沒有看到這兩人,卻實在辦不到。
那兩人隻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那眼色就像是兩把蘸著油的濕刷子,在上官雷身上刷來刷去。
上官雷隻有站起來,勉強笑道:
“兩位大俠高姓大名?恕在下眼拙……”
“你一個月前抓了那名少年去哪兒?”
“你一個月前抓了那名少年去哪兒?”
兩人齊聲問道。
被楊帆喚為楊叔的那人看見兩人,喃喃道:“耿家家主的護衛,暗影衛的領導人,暗影雙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