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怔愣間,一個熱熱的布巾奉了上來,祖母抬起頭,便看到了柚兒微笑的臉龐,“母親,擦一擦臉,皮膚緊致,不顯老哦!”
祖母心下一暖,接過熱布巾,覆在臉上,清香鋪麵,這孩子是個有心的!
看著她已經凸起來的肚子,更是高興起來,琛兒那孩子跟著璃兒和兒媳遠走他方,膝下荒涼的時刻,想到馬上就要有個寶貝來到這世上,祖母這一刻心裏是暖暖的。
“太太,西院的四奶奶來了!”
“姐姐!”柚兒聞言眼睛放起了光。
很快,蘭夏快步走了進來,微微向祖母點頭施禮後,便言笑晏晏地坐在了椅子上。
柚兒走過去,扶著她的肩膀,蘭夏亦是開心地抓住她的手。
“還沒有給父王去消息嗎?”蘭夏看著她的神色,輕輕問道。
柚兒搖搖頭,咬著下唇,“父王心裏怕是早就沒我這個女兒了,這樣也好,就權當我已經歿了吧!”
“胡!”蘭夏驟然打斷她的話。
“別人不知,我是知道的,從我懂事起,父王每每提前你來,都是愧悔有加,派了好多人來大月找你,每次傳遞消息的回來他都是希望能有進展,每次都是失望後,他的麵龐都會老了許多!”
聽了蘭夏的話,柚兒有一瞬間的怔忡,但很快便笑了,“他能那樣狠心。將我送到大月,那麼便是做好了準備不管我的生死,既是如此。又何必做出這一番姿態來,想必不過是愧對母親吧!”
她的母親!蘭夏聽柚兒提到她的母親,忽然沉默了下來。
那個北燕最美的女子,自己的母後一輩子最嫉妒憎恨的人,其實早早便已經去世了,卻被父王深深的銘刻在了心裏,沒事便會念叨一番。思念不已。
每每如此,母後都是強顏歡笑,回宮後便會抑鬱幾日不見人。
這樣一個北燕的傳奇。生出的孩子從飄落他鄉,想想也是可憐,看著柚兒堅決的臉龐,蘭夏忽然釋然了。也許這便是宿命吧。
父王一輩子愛護的女子。卻不能好好保護她唯一的孩子周全,那這個孩子不願意聯係他,似乎也是命定的輪回了。
想到這,她便搖搖頭,徹底拋卻繼續勸慰的念頭,抬頭看向了祖母。
“二伯母,璃兒可還好?向將軍可也好!蕭洛每日裏長籲短歎,埋怨向將軍連個消息都不給他。可是把侄媳婦的耳朵都磨出了繭子了!”
聞言,祖母笑了。一旁的柚兒也是歡笑不已,所有人都見過蕭洛沒正經的樣子,但想起了蕭璃,又都沉默了下來,也不知浩瀚江山,這幾個人如今可安頓了下來。
沈將軍府的後院,沈筠伏在蕭沁的膝頭苦苦勸著,卻勸不住蕭沁的眼淚。
唯一的女兒就要嫁到那樣遠的姑蘇,且不那地方沈筠能否適應,就算適應了這樣遠的距離以後母女如何見麵,女兒如果想吃她做的菜了怎麼辦,將軍如果想念女兒了怎麼辦?
思來想去,蕭沁都覺得很不妥,便不顧膝頭假裝嚶嚶哭泣的沈筠。
“我絕對不同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就不信我唯一女兒的婚姻大事我這個做母親的還插不上嘴了?”
哎,伏在膝頭的沈筠又一次歎了一口氣。
自己向來直爽大膽,父親對自己也是疼愛有加,唯獨這個母親,從就是她最沒轍的人,隻要她拿定了主意,那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正在煩惱不已間,便聽沈將軍的聲音響起,“是誰惹了我家夫人了!”
沈筠心裏雀躍不已,再難纏的人,呃,如此腹誹自己的母親,好像不太應該,但是,這是事實,想到這裏便沒有了負擔,再難纏的人,也有可以對抗的人。
所謂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嘛!
想到這,沈筠隻覺站起了身,“夜深了,父親母親早些休息,筠兒先退下了!”著不待母親話,便快步走了出去,經過父親身邊,還眨了一下眼睛。
沈將軍麵色平靜,心裏接了一句,看為父的!
於是,第二日一早沈筠來請安時,便聽到母親似是不樂意但也是無可奈何的聲音,“嫁吧嫁吧,女大不中留!”
這一句話頓時讓她向來對父親的崇拜又上了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