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紫楓身子微微一怔,忽的,他意識到自從蔣何鳳出現在他麵前時,一直自稱斂憂,而非蔣何鳳。這又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她……失憶了?抑或是,她有意回避他?可是,方才的她是那般嫵媚,那般,那般的讓他心醉。
“鳳兒,這一年你到底發生了何事?”撫著她的容顏,董紫楓喃喃著。
曾經,他說過,今生她會是他一人的。然而,這一年她不是他的。這一年他甚至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她,當真還隻是他一人的嗎?
吻輕輕的落在了她的眉心處,如蜻蜓點水般的一下。剛想直起身來,眼前又是一黑。董紫楓晃了晃腦袋,那一層黑暗還是不曾消去,他頹然的躺在斂憂的身邊。這短暫的失明越來越常出現,而且時間也越來越久。如今,他真怕有一天醒來,就再也看不見鳳兒一顰一笑。到時他還能留下她嗎?還有資格留下她嗎?一個不健全的他,如何能給她保護,如何給她幸福?他不想他的鳳兒受苦,這一世都不要!
眨了眨眼,那一片漆黑終於迎來了些許光亮,漸漸的光亮愈來愈大,他又看見了她的容顏。手一下下的撫著她的眉角眼梢,櫻唇俏鼻。
“我隻對自己狠心,我隻對自己狠心……”昏迷中的斂憂喃喃著,這一句話是當初蔣何鳳傷心欲絕時說的。蔣何鳳平生最討厭的就是被別人背叛,何況還是她信任之人。然而,她終是狠不下心責罰那人,更狠不下心殺了那人腹中的孩子。
“你不再是我的隨形,再也不是……”此刻的斂憂根本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些什麼,夢中那個女子一直看著她,那人一張嘴,她的嘴就會跟著她一起動。可奇怪的是,她能看清那人的眼,看清那人的嘴,可是為何卻看不清她整一個容貌?她很想問問她到底是誰,可是那個女子眼中的傷卻令她怎麼也問不出口。忽的,女子對她淡淡一笑,若煙般的消散了。
“這一世,你注定逃不過的……”隱隱的飄來如斯的一句話。逃不過?她逃不過什麼?腦袋又開始泛疼,“鳳兒,鳳兒……”為什麼圍著她轉的都是這個名字,她明明是斂憂,為何大家都喚她鳳兒?為何?
那柳眉越蹙越緊,整個身子慢慢的蜷縮起來。每次她一恐懼就會做出如此的姿勢,這一點董紫楓也是知曉的。
“鳳兒,鳳兒,醒醒,你快醒醒……”他以為她又被夢魘著了,輕搖著她的身體試圖喚醒她。
斂憂緩緩的睜開雙目,看著他焦急的麵容,慘然一笑。“你我該起了,外頭的人怕是該等急了吧?”望著門紙上那個淡淡的身影,斂憂嘴角一挑,掙紮著坐起身。
董紫楓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說什麼,撿起那些被他丟在床沿的衣服,遞給了她。隨即自己又將衣服一件件的床上,下床穿鞋。
斂憂緊隨其後,不過自住進這佛堂,她就有了晨起疊被的習慣。當她將被子掀起的那一刻,望著雪白的床單,整個人都呆住了,隨即無力的跌坐在地上。眼睛依舊死死的盯著那一處純白,那裏除了還有些水漬,根本就沒有落紅!
不可能的,自己明明還是處子之身,怎會沒有落紅?!
董紫楓剛想過來扶她,卻見她自己爬了起來,直直的往門口奔去,一下子將大門敞開了。外頭的離塵沒有料到斂憂會出現的這麼突然,整個人都呆立著看她。
“為何我沒有守宮砂?為何我沒有落紅?”她的眼中有淚,然而更多的是怒。
離塵一時不知該如何做答。他又怎麼知道,為何她會沒有守宮砂,為何她會沒有落紅。真正知道原因的該是裏頭的那位才是。然而,他不能說,說了,就等於告訴斂憂,她其實就是蔣何鳳,黑聖國一國之後!
斂憂笑了,這是她近日來第一次笑,然而卻比哭更讓人揪心。
“師兄,這是我最後叫你一聲師兄……”她邊說邊一味的倒退,此刻她隻覺這個男子好可怕。為何他要瞞她那麼多事?她自己的過去難道真不能讓她知道嗎?還是,她的過去根本就不是他說的那般簡單。抑或是……轉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董紫楓。也許,自己真是他口中的鳳兒。至少此刻,她更願意自己是鳳兒,而不是斂憂!
因為鳳兒有人疼,而斂憂沒人關愛……
二月的天,依舊冷的徹骨。斂憂依舊若往常般的坐在窗前看著外頭的世界。
萬物漸漸複蘇,而她卻一日比一日死寂。這佛堂中,除了她和董紫楓,還有那個滿身秘密的碧兒。但對她而言,這裏就隻有她一人。因為她的心是空的,所以這世界都是空的。
“鳳兒,我陪你出去走走可好?”董紫楓從後麵擁她入懷,而她亦是很乖巧的偎在他懷中。她很習慣這個懷抱,而且她亦不再排斥他喚她鳳兒。因為此刻的她已不在乎那些稱謂,斂憂?嗬……如今,這個名字是真?是假?她也懷疑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