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達在寇仲和徐子陵的引導下來到魯妙子的“安樂窩”內,雖然早已知道魯妙子學究人,仍然被屋內古色古香的布置驚到,比之陶顯揚的高調張揚,魯妙子的低調奢華明顯更上一個檔次。
麵容古拙的魯妙子正跪坐在案幾前等待段達三人的到來,桌上放著一個考究的酒壺,四個已斟滿美酒的酒杯。
段達很自然的在魯妙子對麵坐下,寇仲和徐子陵分坐段達左右。魯妙子凝視段達麵容足有一刻鍾,連道三個“怪”字,然後灑然道:“這是我自釀的六果酒,請兄弟品鑒!”
段達舉杯倒入口中,慢慢品味,果然韻味悠長,進入五髒六腑,有使人飄飄欲仙之感,寇仲、徐子陵也是如此。
魯妙子輕輕酌了一口,歎道:“若這世間還有我舍不下的事物,唯有這六果酒了!”
段達知道魯妙子被祝玉妍所傷,魔勁入體,全靠六果酒續命,這是大唐原著的。喝了這杯六果酒之後,反而使他產生一些疑惑,以段達現在的功夫,全身上下肌肉血管無不能精確控製,根據段達推測這六果酒雖然美味,但是並無療傷吊命之效,這點能夠瞞過雙龍,卻瞞不過化勁巔峰的段達。
段達看魯妙子滿臉蕭索,道:“物猶如此,那人呢?”
魯妙子臉上泛出淒苦表情,歎道:“我這一生自十二歲離鄉,直到五十歲,我從沒有一刻不是過著流浪的生活,隻有不斷的變化和刺激,才使我享受到生命的姿采。豈知我一生的兩大遺憾都發生在知命以後,辜負了清雅,錯愛了玉妍。”看段達滿臉疑惑的表情解釋道:“清雅就是秀珣的娘親。”
完這些,魯妙子像倏地蒼老了幾年般,喟然道:“當年受傷後,祝玉妍親身追殺老夫,我本想尋寧道奇出頭,豈知他已遠赴域外,惟有躲到飛馬牧場來。又布下種種疑兵之計,騙得那妖婦以為我逃往海外,否則老夫早給她宰了。”接著正容道:“此妖婦的邪功已達魔門極致,有鬼神莫測之術,寧道奇曾先後三次與她交手,亦奈何她不得。”
段達心中疑惑更甚,問詢道:“段達先後同祝玉妍及她的弟子婠婠交手,自認對魔真氣有些了解,前輩可否讓我看看前輩的傷勢呢?”
魯妙子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還是把手伸向段達。段達把真氣探入魯妙子體內,同時探入一絲暗勁進入魯妙子的五髒六腑。
隨著真氣和暗勁的探索,段達越來越感覺奇怪,魯妙子的心肝脾肺腎中都有著一些魔勁盤踞,雖然有一定傷害,但絕不至於要了他的性命。魯妙子的真氣確是生機昂然,精純異常,而且韌性驚人。
段達的內力遇到魯妙子的真氣,就像碰到了銅牆鐵壁,而且有被同化的危險。
段達忽然毫無征兆的揮掌擊向魯妙子的頭顱,如此近的距離,以段達的功夫,如果打中,定然會讓魯妙子腦漿迸裂。寇仲和徐子陵也沒想到段達會突然出手,都驚訝的忘了阻止。
魯妙子並未如何驚訝,右手袖袍輕揮把段達手掌裹住,然後強烈的勁氣交擊在魯妙子的袖袍中展開。段達和魯妙子都端坐不動,魯妙子的袖袍忽大忽,然後砰然炸開,化作漫碎片,露出兩條潔白的雙臂。
段達並未再次出手,微笑道:“前輩練得是墨家功夫吧?這真氣防守堪稱下第一,讓我怎麼相信祝玉妍有擊傷你的實力呢?”
魯妙子沉吟半晌,歎道:“老夫隻是想給自己找一個離開人世的理由,沒想到還被你子揭穿。寧道奇你外粗而內秀,這老道士看人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我不如也!”
段達疑惑道:“寧真人見過在下嗎?我怎麼不知道。”
魯妙子道:“這件事以後你會慢慢知道,我現在不方便。”接著伸了伸懶腰,道:“被你這輩看穿,我若再裝病求死,豈不是會被你們笑話。”
接著魯妙子倒了一杯六果酒放在案幾上,沉吟道:“留了三十年的念想,是該了斷了。”然後就看到魯妙子頭上冒出熱騰騰的蒸氣,一股寒冷漆黑的真氣通過他的指尖注入酒杯之內。片刻之後,酒杯中的六果酒就變成一團漆黑的冰塊,魯妙子原本有些蠟黃的臉色紅潤起來。
寇仲感懷身受道:“魯老留著祝妖婦的真氣在體內,是要感物思人嗎?”
段達也早有這方麵猜測,魯妙子道:“人啊,總抱著一些僥幸,和玉妍在一起那些才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可惜我辜負了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