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那枚大概是卡在骨頭裏了。
張簡沉沉的想,然後就笑起來了,他的笑聲很低弱,像是隨時都能斷了氣那樣,甚至一邊笑還一邊疼的吸氣。
然而他活下來了啊。
那家夥死了。
那家夥死了啊。
他笑著笑著,漸漸笑出血來。
然後這位黑客先生像是才想起什麼了一樣偏過頭,在麵目全非的大廳裏找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角落裏早就掉下來的歪歪斜斜的表兒。
當他眯著眼看了好一會兒發現那玩意好像能走字的時候忍不住又笑起來,然而這時候他滿嘴都是血,笑起來簡直像是吸血鬼一樣恐怖。
於是他把腦袋微微從自己的血泊裏艱難的抬起幾寸,然後眯起眼,認認真真的去看那表上的點兒。
這麼認真起來就連身上的疼痛感都少了不少,等張簡將三個重影硬生生看成兩個的時候,他終於看清了那是幾點。
鍾表的時針停在一點,而分針則在堅定不移的移向五十。
他的頭便重新垂下去,砸進自己的血泊裏。
他有多少血可以留?
宋欣琬還能撐多久?
中國幾點才能黎明?
他在心裏給了自己答案。
至少還有三個時。
這是一個無可奈何的境地,他隻能等死般等待……是他自己先死,還是先被傳送回歸主神空間。
四周沉寂下來,隻有一片陰霾之下的外麵淅瀝瀝的雨聲仍然不間斷的傳進來,為此間平添一份異樣的恐怖。
沉默,沉默,良久的沉默。
張簡能感受都血在流淌,他在邁向死亡,然而他無能為力。
感受死亡絕不是個好感覺,而且還是在他已經幹掉全部對他生命有威脅的人之後,這就像是你拚了命努了力發現結果還是那個最不想看到的結果那樣。他忽然想,為什麼那家夥就那麼輕易的死了呢?
然後他想,我點活下去。
人不能在等待裏死去。
……
一片狼藉中,血泊裏的男人又一次抬起斷指的手掌。
……
……
蘭祥,黑夜正在際線褪色。
時間正不可阻擋的向淩晨四點這個時間前進。
郭啟寧不知道主神定義的這個黎明到底應該是幾點,但她現在終於知道什麼叫屍潮了。
半個時之前,喪屍還是一隻隻的上來,頂了七八隻一波,這玩意兒就像是植物大戰僵屍似的,一**的倒也在接受範圍之內,如果郭啟寧沒受傷,沒被導彈波及,或許還能更輕鬆一點兒。
她也不是傻子,知道這些可能隻是最早上來的,後期的山呼海嘯的喪屍可能還在下麵幾層擁擠著呢,畢竟二十七層,人爬樓梯都要爬一會兒,何況喪屍?
因此她利用最寶貴的、最輕鬆的一段時間在這間公司廊道裏搭起了幾個簡易的臨時的屏障,大多是一兩張桌子和椅子,好在最開始的喪屍都是零零星星的上來的,這給了行動緩慢身上有傷的她完成這些的時間。
她最前沿的戰壕是位於走廊中央,兩側是堅硬的混凝土牆壁,戰壕的布置就是簡單的兩張疊起來的桌子,她就坐在後麵的轉椅上,透過堆疊的桌子縫隙射擊。
而另一個方向上的廊道也被她用這樣的方式封死。
最開始喪屍阿貓阿狗一兩隻,即使從兩個方向來郭啟寧也應付的住,後來七八隻十幾個一起上來,郭啟寧拚著彈藥消耗也擋住了。
彈藥卻越來越少,即使郭啟寧有一立方米大的主神腕表空間也不代表彈藥就可以無窮無盡。
女人對此早作了準備,她在此之前已經盡可能的收集了滅火器,她隻希望這些滅火器全是次品,爆炸的時候威力也大一些。
而最先消耗光的是狙擊槍子彈。郭啟寧有意識的先使用狙擊槍,已經這種武器雖然威力巨大甚至可以形成對穿的殺傷,但後期喪屍的數量可能達到恐怖,這種要求精準度的武器的效果就不大了——打死一個打殘一個對於活人來兩個基本都會失去威脅,而對於喪屍來,被打殘的喪屍仍然會有威脅。
盡管郭啟寧已經有了十足的心理準備,在布防上也做了相當的布置,外可守廊道,退可守之前的公共辦公廳,借助狹的門可以抵擋一段時間,即使喪屍突進,也能利用較大的空間騰挪。
但當真正意義上的屍潮湧上來的時候,終究還是超乎了她的預期。
那簡直連屍潮這個詞都無法形容。
湧上來的是一麵牆,一麵活屍之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