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祈亞不語,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卡爾的話,如果他隻是一個庸醫,自己還能不在乎,可是一個多星期的幾場交鋒下來,雖然口上他不曾認過輸,但心裏到底對這個外表俊秀的醫生有幾分惺惺相惜。若對方真的隻會空口白話,又怎麼可能騙得了他、騙得了他教出來的得意門生!
“翔弟弟雖然看上去很懂事、很成熟,但是對於周圍生病的人,卻都有一種類似於病態的執著。”卡爾踢了踢那兩個保溫瓶,把夏祈亞的視線輕易地吸引了過去。“你和他相處的時間比我更長,應該不會看不出來吧?”
夏祈亞看得出來,他當然看得出來!怎麼可能不知道?就是因為心裏比任何人都知道得清楚,所以他才能說服自己忍過這段日子以來的煎熬——那可是每個小時都被逼著吞下去各種各樣的營養品啊!
“他母親的身體似乎也不好,”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夏祈亞一和藍翔深入討論到這個話題,就會被各種各樣的事打斷,上次在雅典娜學院的食堂如此,今天,亦如此。“所以,翔兒一直都很在意我們的健康狀況。”
“嗯,看得出來。”卡爾若有所思地點頭,他是不是應該找個時間也幫藍翔的母親診療一下?這孩子還這麼小,過於操心這類事,著實讓人看了心裏很是舍不得。
當時他一和藍翔提起夏祈亞的身體隱患,小家夥的呼吸立刻就亂了;而且盡管他竭力克製,但落在卡爾這個人精的眼裏,他的神色卻還是變得太明顯了!
“你根本不應該把這種事告訴一個孩子!”縱然他的身體確實有問題,醫生也應該直接告訴他自己才是,怎麼能和一個孩子一起“密謀”施行什麼催眠術嘛,簡直亂來!
——夏祈亞沒有注意到,他的這句話已經不啻是在承認卡爾的診斷了。
“老兄,當時你可是昏迷著!而且,”提到這個,卡爾自然也有充分正當的理由,“翔弟弟並不是一般的孩子,他可以理解的……”
有一句話卡爾還沒有說出來:當時也隻有這樣做,才能讓沒有心理準備的夏祈亞,對自己的得意門生撤下心防,從而接受催眠、道出實情。然而,自信滿滿的神醫也沒有想到,最後竟還是得不到他們想要的答案。
“他再不一般,也隻是個孩子;他已經背負得太多、太成熟了,為什麼你還要如此自以為是地加重他的負擔呢?”
“與其在這裏指責我,不如你自己檢討下——如果你自己能走出來,他也就不用如此擔心了不是嗎?這麼大個男人,還要一個孩子來操心,你羞不羞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