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隻有孩子才會重視這些,還特地拿回來讓他自己填寫。如果碰到其他的成年人,估計隨手編幾個字填滿就是了,這裏是私立醫院,又不是警察局,沒有人會去調查信息是否正確的。
估摸著讓藍翔填表的護士隻是要他全部填滿,卻沒有“指導”其中的訣竅,這才讓弟子覺得無從下手——畢竟,其中涉及了很多私人方麵的訊息。
不過夏祈亞有夏祈亞的苦衷,現在雖然是他自己在填,但其中又有多少信息是確實無誤的,恐怕也隻有他自己心裏才清楚。仍是那句話,這裏是私立醫院、又不是警察局!
沒幾分鍾便把一疊表格中剩下的空格都給畫滿了,他隨手理理整齊放在桌板的右上角,筆則依然放回原位,繼續靠在枕頭上發呆——或者,是在不動聲色地倒數計算著出院的時間……
藍翔清洗完出來的時候,時間尚不到晚上七點。記掛著還要回學院整理夏祈亞的窩,他開始懇切地規勸導師晚上早點休息,搞得對方臉上的表情奇苦無比。
——天,他又不是豬,下午才睡了三、四個小時,晚上七點不到又睡?就算他之前一直發低燒的那段時日,也沒這樣睡法啊,更何況他的身體已經恢複到可以出院的此刻?
然而心裏雖然這樣想,夏祈亞嘴上卻是萬萬不會說出來的,明天就要出院了,他斷不會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誰不知道自己的弟子唯獨對這類事不依不饒,萬一惹怒了他、讓他狠心聯合那個庸醫再關自己幾個星期、乃至幾個月,夏祈亞覺得自己一定會得抑鬱症的!
所以他唯唯諾諾地應承著,假意將自己的表情調整到深以為然的模樣,口口聲聲說確實應該早點休息,以便讓明天早上的檢查能夠得到一個較為完滿的結果。一邊說一邊在心裏鄙夷自己的虛偽,但鄙夷歸鄙夷,說依然管說!
至於藍翔,可能是真的很滿意夏祈亞“良好”的表現,也可能是心裏想著等下整理的流程,竟一點都沒法發現自家導師是在演戲。高高興興地幫他把床頭放平,高高興興地幫他蓋好被子、高高興興地把病房裏的光源都關掉,然後又高高興興地拿著那疊表格離開了。
且不說夏祈亞在這個難眠的夜晚是如何打發漫漫長夜的,反正小家夥對於事情都能如他“安排”的發展感到十分滿意。打電話告訴母親自己去向的同時,他幾乎是蹦蹦跳跳地走向護士站,準備遞交資料。
然而可能是太過於迷信自己的身手,忘記了兩個大保溫瓶,一個手機、一疊資料外加一個書包,並不是一個才七歲的孩子可以同時拿在手上並且握緊不出差錯的。這不,情急之間,那疊本該交到值班護士手上的表格,便洋洋灑灑地飛了滿地。
匆忙將最後一句叮囑母親早點休息話說完,藍翔掛上電話、滿臉不好意思地向對方道歉,一邊在心裏慶幸鬆手的還好不是保溫瓶。把手上的東西暫時放在一旁,他蹲下身子幫著護士一起歸攏那數十張A4紙,整理好放在桌麵上,然後才又道了一聲歉;得到對方的肯定的答複後,方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