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想著如果他也不接電話該怎麼辦呢,不料清脆的鈴音才響了半下,一聲刻意壓低的“喂”就從聽筒的另一邊傳來。
“岬叔叔?”
“我是。”岬太郎似乎立刻辨認出了藍翔的身份,“翔兒是你嗎?稍等一下。”
一陣悉索的聲音之後,電話線的另一端才又重新響起了岬太郎清朗的嗓音,不過言語中夾雜著的風聲也讓藍翔知道,對方應該是從室內移動到了露天的場所。
“謝天謝地,你終於打電話來了!我一直想找你的電話,但悅悅的手機實在……”搖搖頭,岬太郎承認自己對這個高科技的小玩意毫無辦法——藍悅的手機安全係數太高,他實在擺弄不了!“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在家。媽咪怎麼了?”藍翔能聽出對方聲音裏的如釋重負,卻推敲不出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所以選擇直奔主題的虛心求教。
當下,岬太郎沒有隱瞞地將下午在咖啡店發生的一幕婉婉道出。他的敘述相當客觀,盡管對很多細節都不甚了解,但卻絲毫不曾加入自己的臆測。
從法院的門廊處開始,岬太郎就一直抱著藍悅,但從對方身上傳來的疏離感,讓他清楚地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出於權宜——盡管她並不曾開口解釋。坐到咖啡廳以後,周圍的氛圍看似閑適,但緊挨著自己的她全身有多麼緊繃,岬太郎自然心知肚明。
所以他放任她的倚靠,就怕她會承受不住昏倒,甚至,他還將手臂環在藍悅的腰間。正是憑借著這一把力道,她方能堪堪坐穩;然一切隻維持到了弗朗西斯的離開,驀地放鬆勁道的她身軀瞬間一軟,若非岬太郎的反射神經著實出眾,她很可能就這樣滑落下去了……
弗朗西斯離開之後,強撐精神的藍悅幾乎立刻就瀕臨崩潰了。她麵無表情的容顏看似平靜、毫無哭泣的征兆,但淚水卻一直不斷地往外流瀉,仿佛再也止不住了一般。過於詭異的反差看得岬太郎心裏一陣陣抽瑟,讓他顧不得失禮地將她緊緊擁在懷中,想喚醒她冰冷封閉的意識。
一遍遍呼喚著她的名字,用拇指拭去她的淚痕,但懷中的她卻越來越冰冷,漸漸地連存在感都欠奉。仿佛他抱著的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陣風、一道光……
這個認知令岬太郎心慌,他不知所措地抱著她起身,卻不知自己可以做些什麼。送她回家嗎?可是那個防備嚴密的所在並不是他可以輕易接近的不說,他也根本不放心就此將她一個人獨自放在那裏。
漫無頭緒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好友,那個被稱為神醫的人前不久才剛剛回到了祈戀。暗責自己竟如此愚蠢,愣了半天才憶起卡爾的存在,讓懷中本就虛弱的身軀更加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