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丟人的死法(二)(1 / 1)

猶記得日子尚在八月裏,宮中送來了新裁好的婚服。偏生那宮裏的以跋扈揚名的方貴妃也跟著一同來了。

盛暑如蒸,冷溪體態豐腴,她住的宮室裏雖已多擺了兩座風輪,但新裁好的嫁裳製式似乎格外厚重,裏三層外三層將她裹得密不透風,沒一會兒便悶出滿身臭汗。

“哎喲喲,這嫁裳上的孔雀羽線是最沾不得水的,姑娘可莫要再出汗了。”方琳琅懶懶靠在遠處的美人榻上,聲嬌且柔,轉頭又對著下首的女官笑罵,“本宮早她不配用這樣的好東西,偏你們尚功局多事,瞧瞧,全毀了。”

對於這個明明長了官家十歲卻仍能得他半生獨寵的貴妃,冷溪半點好感都生不出來。

且不她那張為了掩飾衰老,成濃妝豔抹的老臉讓她看著就反胃,光看這女人兩麵三刀的做派,矯揉又刻薄,除了官家眼瞎,誰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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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可惜自己現在身困後宮,此人又是掌著六宮大權的貴妃,若在外麵都不用冷溪動手,有的是弟上趕著替她撕爛她的嘴。

被斥責的司製認錯認得倒快:“全是奴婢的不是,奴婢這就命人拆了重裁。”

方琳琅卻是不依不饒:“孔雀羽線向來珍貴難得,隻你們尚功局庫裏儲著,就是當年玉昭公主尚在時,本宮也沒見你們舍得拿出來用?更別提本宮的意兒還在那會兒了。本宮卻也不是你們見風使舵,隻是感歎人走茶涼,可憐真正的家子孫,一旦薨逝,在你們這些奴才眼裏,連個外邊要嫁進來的野丫頭都不如了?”

她一邊,一邊還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身畔宮人再勸兩句,哭得更凶了,“官家和本宮怎會如此命苦,意兒沒了,公主也沒了,還得眼睜睜地看著別人鳩占鵲巢!”

比這難聽且直接的話冷溪都聽到過,倒也懶得跟她計較,隻是聽她言語裏提到公主玉昭,不由冷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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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華都雖晚,卻也有些耳聞,昔年尚在潛邸時,三十一歲的某貴妃為側妃名分,豁出去半條命也隻生出來個病貓,剛滿周歲就被一場痘疫要去了命。

她自己死了兒子又壞了身子,從此發了瘋似的去禍害別人,明裏暗裏多少碗避子湯、落胎藥灌下去,任憑你是新寵還是舊愛,都得和她一樣,變成不會下蛋的母雞。

縱使是當年的太子妃、後來貴為國母的曹氏,有著太後庇佑,都逃不過她無孔不入的陰毒算計,被她害得生下公主後就血崩而亡。據傳,此事還氣得太後大病一場,官家也動過廢妃的念頭,結果苦於空有流言,沒有證據,又架不住她方琳琅一哭二鬧三昏倒,心一軟就此大事化,事化了。

可憐曹皇後家道中落,再加上太後一病,就是枉死後宮,前朝後宮竟也無一人給她喊一聲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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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曹皇後拚了命生下來的這個女兒,就是玉昭。官家年過而立才得此女,自是百般疼惜,千嬌萬寵地養至十三歲。民間更是盛傳,官家意欲大破先例,立玉昭為皇太女,將來繼承大統。

這流言正沸沸揚揚地傳著,不想沒多久,宮中突然發喪,道是大乾唯一的公主驟得瘧疾,沒了。

各種貓膩,別人不知,冷溪卻知道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