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難纏的冤家(一)(1 / 1)

“沒,沒錯。”還真被她準了,冷溪驚然答,“我娘懷我時正趕上離開華都回老家的時候,途中奔波勞累,我在她肚子裏跟著也受了些苦。所以出生之後體質便比別的孩子弱了好些,常常生病。為此我娘在世的時候便總想著給我補身體,雞鴨魚肉,頓頓不重樣。”

雲容點零頭,“那便是了。物極必反,月兒盈滿則虧,饒身體亦是如此。更何況體弱之人本就經不住大補,或者補了也無濟於事。姑娘這又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濕氣,積年累月無法排泄,幹耗氣血,長久下去,即便姑娘是習武之人,也扛不住這般入不敷出的內耗啊。虛胖難消是,若是再晚個三年五載,恐怕就要扯出許多病症了。”

“比如?”冷溪聽得心慌。

“與其擔心還未發生的事,不如始從現在就扼殺一切糟糕的可能性。”雲容著,不知從哪摸出來一包銀針,在燭火裏略略燙了燙,撩開冷溪的寢衣衣袖,依次紮進她的合穀穴和曲池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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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被打開了某種奇怪的機關,這個適才還稍稍有些認生羞怯的宮女瞬間變得專注沉默,那嚴肅得甚至有些冰冷的神情在運針時,竟逼得冷溪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深怕一不心驚動了她,一針錯位就要了她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命。

雲容在冷溪的合穀穴、曲池穴還有三足裏各下幾針,整好這會兒梆子聲敲過子時,冷溪忽然就覺得渾身上下一鬆,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

接著又馬不停蹄地寫下一張方子拿給她,好生囑咐道:“姑娘可以用這張方子去城中藥鋪按量抓藥,一日三次,飯後送服,待吃完半月後,再行複診。”

“這方子是治甚麼的呀?”安靜坐在一邊的玉昭好奇地捧著臉問。

“回公主,自然是替三姑娘祛濕補氣,健脾暖胃了。”雲容答,見她不經意打了個哈欠,便又走過去替她們鋪好床褥,“時辰真的不早了,還請公主和三姑娘早些安枕罷,不然當心田嬤嬤明又要嘮叨。”

冷溪對雲容依舊是半信半疑,“那多謝雲容姑娘和公…玉兒了。”

不知是殿中檀香清幽還是雲容的針灸術真起了作用,冷溪這一夜難得香甜無夢,一覺醒來神清氣爽,陪著玉昭用過早膳後,照規矩便該辭去了。

臨走時,玉昭還有些依依不舍,拉著她又絮絮叨叨了好一會兒,直到冷溪答應她會常常入宮來看她,才肯放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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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溪經西華門出宮時,遇上同樣打著哈欠從裏麵慢悠悠走出來的冷煥,兄妹兩個正好結伴一同家去。

離宮門還有兩步,她二哥便提醒她道:“老張頭可沒拉車來接咱們,等會兒要咱們自己從城東穿過去了。”

她卻渾不在意:“那又怎麼了,難不成秦三的骨頭這兩日就能長好,然後立馬跑出來找我算賬啊?”

冷煥睡眼惺忪地瞥了她一眼,哼道:“你就是這個臭德行,別人越挑釁你越來勁兒,遲早吃虧。”

還真叫他一語成讖。

上輩子怎麼死的,冷溪想起來都覺得胸口還疼。於是腆著臉和他笑了一下,“這不是有我英明神武的二哥在,誰敢跟您造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