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冷溪已經被關在家裏整整三。
三裏,除了老張頭家的,就連冷煥也不叫與她接近。
她被關得快發瘋了,幾次想趁著老張頭家的來送飯時開溜,都被重新揪了回來。惹得冷成德大為不耐煩,直接命人將她綁了起來。
第三日夜來睡不著想喝水,喊了幾聲外麵也沒人應她,隻得自己從榻上折騰起來。
奈何她整個人被捆得結結實實,連蹦帶跳好半,才摸到外間桌沿。
彎下腰朝著茶壺歪頭過去,叼著壺嘴艱難地喝上了兩口。
嚐到了甜頭,她得寸進尺地企圖隻咬著壺嘴就將整個紫砂壺叼起來,卻被壺蓋“啪”一聲打在鼻梁上,清涼的茶水混著茶末,嘩啦啦淋了她滿臉都是。
“張媽媽,張媽媽!”她急得大劍
沒成想隻聽屋外“噗嗤”一聲,像是有誰忍俊不禁,但絕對不是老張頭家的那個老古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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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登時頭皮一緊,“誰在外頭?”
“是我。”少年人清亮的嗓音裏揉著幾分笑意,不用親眼去看,冷溪就能知道他此時必然笑眼彎彎,如月如鉤,“朝上看,我在這兒呢。”
冷溪艱難回過頭,夜光黯然,隻能隱隱瞧見木不忘的半張臉擠在雕窗之上的閣紗窗裏。
那裏得連條腿都過不去,冷溪又不會縮骨神功,故而冷成德不曾命人在那兒掛鎖。
“你來幹甚麼,看我笑話啊?”冷溪沒好氣地癟了癟嘴,“門口的張媽媽呢,你把她怎麼了?”
“打暈了。”木不忘笑嘻嘻答,“我是來還冷二哥白日送去南巷的謝禮的,畢竟我實在不知他要謝我甚麼,無功不受祿,我可不欠你們兄妹的人情。”
冷溪白了他一眼,“誰家還東西像你這樣大半夜翻牆入院還把人打暈的?趕緊走,看到你就煩。”
“你好沒誠信啊胖頭魚姑娘,好了請我吃飯,忘啦?”他嘖嘖奇歎。
“你沒看見我現在被綁在這裏,喝口茶都得同人報備麼!”她氣得幾乎吼起來。
“噓!”木不忘忙對她比了個噤聲的動作,“聲一點兒,地上那婆子要是這時候醒來,我一著急可能會殺人滅口哦。”
“你當我冷家是吃素的?”冷溪輕蔑地笑了一聲,“行了,你想看的笑話也看見了,走吧,我沒心情陪你囉嗦。”
“要不我救你出來吧?”
“你會這麼好心?”
“當然不會。”
“……滾,馬上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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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每一次,屋裏那個被五花大綁的少女都能被自己氣得七竅生煙,偏偏木不忘就是喜歡看她一生氣就會鼓起來的腮幫子,活像隻嘴裏塞滿了食物的兔子。
可她自己仿佛絲毫不覺,明明生了張青稚驚豔的美人麵,卻硬要故作成熟穩重,猶如堂上積威多年的老太爺。
明明身形高挑,婀娜娉婷,總要故意裝成男人一般的粗莽魯直。
是何時將她看得這樣仔細,回過神來自己也嚇了一跳。
仿佛是前些日子他們一同墜落山崖後,她被狼嘯聲嚇哭之時?
又仿佛是上元節夜,她護著那個金枝玉葉的公主,生生接下他一棍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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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都不是,好像比這些都要早上許多。
那究竟是何時呢?一時半會兒,他實在有些想不起來。